光阴荏苒几盈虚,不知月几圆。
此年祁子吾恰巧二十弱冠,卿长思亦出落成了一个大姑娘——一脸寒气逼人拒人千里的大姑娘,小相宁也从一个软软糯糯的小囡囡变成了一个只爱黏着卿长思与祁子吾两人的小麻烦。
这年的冬来得突然,第一场雪下得早,就连鸟鸣都还没有来得及偃旗息鼓,无声细雪就飘进了谷中。
卿长思天生体寒,悄落于她身上的雪一点都没有融化的样子,在白袍上形成了一粒粒细小的珍珠。
卿长思活动僵硬的指节,若有若无轻呵一口气,对身旁的祁子吾道:“师兄,何事?”您老人家没事可以去逗小相宁玩——多好的相处机会啊!
祁子吾听着,不说事,俊眉先是一挑,故作委屈:“小长思不想我了么?”唇角一钩,双手相抱往后那么一仰,靠在寒阁的门柱上。
这让她怎么答?
“相宁想念师兄。”答非所问。话毕,卿长思便长声向着一个地方唤:“相宁——”
不知卿宗主是怎么想的,看相宁格外愿意亲近卿长思,就把小相宁托给了卿长思照顾,所以小姑娘一直住在寒阁。
不远处噔噔噔跑来一个嫩得出水的小姑娘,见祁子吾,欢喜地飞扑过来——
祁子吾笑着接住小麻烦,闲闲地继续打趣长思:“那小长思呢?”眼睛却随着小相宁转来转去,问得漫不经心。
卿长思:“尚可。”满腹无奈,却还是只好不平不淡地答到。
又问:“师兄所为何事?”
祁子吾不知因为什么显得格外开心,同小相宁玩得不亦乐乎,难为他还能听见卿长思的问题,拍拍相宁让她安分些,道:“招收弟子——宗主要我们也出分力。”
卿长思听闻,道:“甚好。同行?”要不还是自己先走?她心下想着,相宁也是缠人,怕是一时半会脱不开身。
祁子吾却应得爽快,相宁缠人归缠人,却不是不懂事,三下五除二就被祁子吾糊弄好了,乖乖地答应待在寒阁。
卿长思先行,祁子吾后行,卿长思雪落了一头,青丝化银丝,越发不近人情。
但每每谈到幸相宁,她却肯多说几句话,像九重天天上还留着一缕红尘牵挂。
“长思。”祁子吾忽道。
卿长思脚步不止,头往后偏了偏,祁子吾能看到她小半个侧脸。
像那句“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恍然谪仙如在眼前,有寂雪的静,玉生烟的迷幻。
纵如祁子吾已看惯,还是不由得呆了呆。但也就是一瞬间,他笑说:“将小相宁交由我照顾如何?”
卿长思微微讶然,在祁子吾更吃惊的目光中点头。
未免也太干脆利落了。
卿长思心道:“师兄对小师妹果然是真爱,连照顾都不愿假手于人。”这自然是好事了,为什么不答应,难道让她把小姑娘教成下一个小冰山么?
祁子吾不知道卿长思是怎么想的,心中自有考量,得了准话眼睛微眯,露出一个招蜂引蝶的笑容来。
如果他知道卿长思的想法的话,真不知道还笑不笑的出来。
卿长思还未把头转回去,恰巧看到,面无表情地转回脸。
——因为祁子吾又冲她扬了扬眉,看得她牙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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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目的地已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