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长思打算连夜离开,趁着风雪夜。
站在底下石阶上,回头一望,除了守山梯的还在哆哆嗦嗦地值夜外,也都没有什么了。
——除了悄悄藏起来的祁子吾和幸相宁,远远地看着的卿宗主,居然还有不知因何而来的温因衡。
这样一个清雪夜,是令人不喜的。月光寂寥,石阶雪白,林木森冷,风吹来的都是苦寒。
只是一眼。
她便握紧了手中的剑,转身再没回过头。
……………………
匆匆寻了一个客栈住下,次日天光大白,已是有些迟了她才醒来,早膳用过便打算结了帐继续赶路。
她要去卢旬,那地方富贵安乐,离这里还是有些远的。温家也在那,也……顺路去看看。
“好嘞,客官慢走啊!”伙计笑嘻嘻的收了钱,热情的招呼着,便跟着她往楼下走,态度殷勤热切。
这时,旁边的喧闹声引起了她的注意。本来,听到什么也是不关她的事的,可是不巧,这话刚好和她有关系。
“嗨,听说了吗?玄谷那位下山了!”那人一只脚搭在客栈的板凳上,举着一坛酒得意洋洋地在空中晃了晃,才往肚子里灌。
咕咚水声下去,旁边的人不明所以:“哪位啊?”
那还抱着坛子的酒鬼一听人说不知道更来劲了,趾高气扬的眉毛都快翘上了发顶:“这就是你不知道了吧?我说的啊,是那位玄谷的掌上明珠,卿长思!”
“诶哟哟!”一个刚刚开始没怎么认真听的人突然吱声,“这我知道,《风华录》的那个是吧?”
那抱着酒坛子的人爽快道:“对,就是她!”
一人惊叹:“可是个大美人啊!”复又疑惑“这位仙子常居谷中,多年未下山了吧?你又是如何得知?”
举酒的汉子便不满了,转过头瞪他,恶声恶气的低吼:“老子说是就是,你欠揍是不是?”
那疑惑的人连忙松口:“是是是!”也不敢再问下去了,任凭那汉子撒酒疯。
客栈的伙计眼明心亮,瞧见她对这件事有兴趣,喜笑颜开的解释道:“这啊,都传遍了,客官,您还不知道吗?听说是昨儿个走的……”
卿长思转头看了一眼身旁诞着脸的伙计,从荷包里拈出一颗碎银递去,示意他讲下去,一边往楼下去。
伙计乐颠颠地跟着,笑得牙也合不拢:“破费了,破费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只是听说那冰美人正往我们这方向来,就有很多人慕名而来。”说完,伙计
觑着她脸色,却没能看出什么来,只感叹道:“要是能让我瞧上一瞧,这辈子也就足够了!”
卿长思没吱声,不过她一贯如此,自顾自出了客栈,心中苦笑。
她还是低估了玄谷的影响力和这所谓的美名,原来她下山的消息已经闹得沸反盈天了,这戴了面纱,怕是也遮不住什么了吧?
她得想个什么法子,甩掉有些人才是。
她站在街边凝神想着,突有一人向着她这方向来,她警觉抬眼,防备的悄悄把手放在剑柄上。
来者一袭青衣,是个面容姣好的女子,款款而来自有风度,举止从容而大方。
外人眼中她还没有什么举动,似乎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只是看着那女子。
只是几步,女子到她身前,弯身行礼,手与肩平:“我家公子与您想谈一桩生意,请您移步。”
公子?这么说……有人认出她了。思及种种,卿长思当下应声,淡声道一字:“请。”便跟着那娉婷的侍女走了,结果又被引回了那个客栈。
及至客栈门口,她便不肯再进去了,本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立在门边,却生生被她变成了冰窖,一时间都没人敢进去了。
那侍女有些急:“姑娘!”
卿长思不为所动。
“在下来接引姑娘可算诚意?”忽听得一个声音道,“下去吧,离离。”
侍女应声而退。
卿长思这才回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