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星阑的目光看去,她看见,原本立于门口两旁的守卫此时已经把手放在了腰间的佩剑上,看着她的眼中带着些许警惕。
看这架势,哪怕她没有被星阑拦下,方才她只要再上前一步也会被他们拔剑拦下。
将门府邸,规矩本就严苛,对外来生人戒备心重也是情有可原,何况刚才她没有注意到守卫,抬腿就进,他们怕是以为她要硬闯了才这般模样。
楚声倚走过去,对其中一名守卫规矩地拱手行了一礼,说道:“官爷不必紧张,小女并非大奸大恶之徒。小女名叫楚声倚,是自南方的陨凰而来,今日有些事情要找萧夫人,所以才来府上叨扰,还请官爷前去里面通禀一声。”
这两句话说的,语气要多温柔有多温柔,低眉顺眼的模样要多乖有多乖,连自称都变成了“小女”,惊呆了一旁的星阑。
守卫见她气质不凡又谈吐温和,于是便卸下了一些防备,说道,“那你先在此等候,待我前去通禀夫人。”
“那就劳烦官爷了。”楚声倚说道。
她缓缓退回原地,站在星阑旁边,不发一言,举手投足间俨然是一副大家闺秀的做派。
“师父……”
没想到,他师父还有这一面,星阑像是见了鬼。
“嘘——”
楚声倚一个眼神把他的话都堵了回去,然后悄声说道:
“这是在帝都,又是在萧府,规矩一点总没错,我可不能出来折了我们千衣阁的面子。”
星阑:“师父,原来您是千衣阁的人啊,难怪那么厉害。”
楚声倚:……
重点不应该是面子问题吗?
所以,楚声倚说:“别叫我师父。”
……
将军府前厅
听到守卫来报,柳氏惊讶,手里的茶盖碰到茶碗,发出一阵“叮当”的声响,
“你说什么?来者是谁?”
她又问了一遍
“她说她叫楚声倚,自南方陨凰而来,有事情要找夫人您。”
楚声倚来了!
事情?
什么事情?
能是什么事情!她那个师父走了还没几天呢,她就寻来了,恐是拿了婚书和信物还害怕他们食言,等不及要他们兑现了。
思来想去,只有这个可能,这个想法一出来,柳氏顿时对楚声倚更加嗤之以鼻。
真是乡野里出来的,竟这般心急。
可是,人已经到了门口,沁阳郡主前几日对她说的事情还没着落,若她待会儿进来,要求定婚期可如何是好。
柳氏急得团团转。
对了!
既然见面不好收场,那便不见好了。
只要她托个借口回避了此次见面,争取下一些时间,等打发了楚声倚,她再与沁阳郡主从长计议。
于是她对守卫说:“你去告诉楚姑娘,就说我近日身染疾病,缠绵病榻,不便见客,让她先回去,待我身体好转之时一定登门拜访楚姑娘。”
守卫应下,刚要领话而去,却被柳氏出声喊住了步子:
“等等”
守卫回头拱手:“夫人。”
柳氏缓缓说道:
“此事不急,守卫辛苦,你在此稍事休息再前去吧。”
“是”,守卫说。
柳氏一笑,方才守卫有报,说这楚声倚脾气挺好,她倒要看看,这山里的丫头,脾气有多好。
门口
守卫迟迟不回
楚声倚自刚才起就一直站在原地,地方不曾挪动一分一毫,烈日当头,不多时,她的额头上便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
不过她并没有伸手去擦,只是这么站着。
然而,半个时辰过去,方才进去传话的守卫却一直不见回来。
这么热的天气,这么毒的太阳,再加上站了这么长时间,脾气再好的人恐怕到这份上也难以忍受了。
何况,楚声倚的脾气本来就不好。
她大家闺秀的教养本就是伪装,本来就不多,此时也被日头蒸没了。
星阑站在楚声倚的身边,因着楚声倚的告诫,一声不吭。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终于,她嗤笑一声,进去传个话能传这么久,怎么,这萧家的主事夫人是打算现娶吗?
这时,叶倾城带着自己的婢女青瑾来到了这里。
其实她一直远远的跟着楚声倚,主仆二人早就到了,只是没出来,而是选择了躲在不远处的一个小巷子里,看着楚声倚。
而楚声倚被拒之门外,在将军府门口等候半个时辰的事情自然被她们收进了眼底。
可能也是干看人站着无趣,叶倾城带着青瑾从巷口走出来,悠哉悠哉地踱步到了楚声倚的面前。
对楚声倚,她一直都是远远看着,这下走到了近处,只是稍稍一打量,她便被眼前人的模样惊了眼。
少女的样貌极美,一双桃花眼更是摄人心魄,美眸此时纵然尽是冰霜,却也丝毫没能影响这容颜的绝世,反而与其一身白衣相得益彰,衬得她更加的不食人间烟火。
极短的惊艳过后,叶倾城心中便升起了一阵浓浓的危机感,对于这个把她无期哥哥抢走的女人,叶倾城完全是零容忍,楚声倚的美貌没有击溃叶倾城,反而让她的妒火越烧越旺。
楚声倚看着这个不知道从哪突然冒出来,对她明显抱有敌意的黄裙姑娘,秀眉疑惑地蹙起。
这姑娘谁啊?她们认识吗?怎么会拿那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轻蔑、不屑、讥讽、嫉妒,还有看她时眼底翻涌着的,清晰的恨意。
恨?
这姑娘对她有的哪门子的恨?
她心情本就不怎么好,又突然平白无故让人给记恨了,楚声倚没由来的对这陌生的姑娘一阵讨厌。
不想看她,于是她移开了视线。
叶倾城给身旁的青瑾使了个眼色,于是青瑾一个上前,对着楚声倚呵斥道:“大胆,见了郡主还不行礼!”
还是个郡主?
“青瑾”,叶倾城假意责怪,然后阴阳怪气地说,“你可知此人是谁?这可是无期哥哥的未婚妻,岂容你在此大呼小叫。”
这人知道她是谁
楚声倚不自觉地眯起了眼睛。
叶倾城说完她,然后又向楚声倚道歉:“这丫头平素里被我宠坏了,今日不知晓楚姑娘的身份,说出来的话也没个规矩,还请楚姑娘莫要往心里去才是。”
“自然不会”,楚声倚说。
“唉,我之前也曾再三与她强调,说楚姑娘自小便是在那山中长大,不知见了本郡主应当行礼也是情有可原,莫要过于苛责了,谁知这丫头这么不听话,冒犯了楚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