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不仅让在场的所有古墓派弟子都深感意外,更令尸王目瞪口呆。愣了好一阵之后,尸王才轻咳一声问道:“请问姑娘,你到底是人还是剑?”
“小女子早已人剑合一,人即是剑,剑即是人。”南如梦轻启朱唇答道,声音好听得令人消魂。
“哦。”尸王顿了顿,恢复了之前的冷峻,不紧不慢地道,“莫非,你是想替那个小娃娃来向本王求情?”
“尸王只猜对了一半。”南如梦不禁莞尔一笑。
尸王费解地追问:“那另一半是?”
“如果小女子猜得不错的话,”南如梦并没有回答尸王的问话,而是自顾自地说道,“尸王左手拿着的那把剑名叫诛仙剑,而右手拿着的那把刀则叫灭魂刀!”
“姑娘所言极是!”尸王顿时显得万分惊讶地道,“你怎么会知道的?”
南如梦微微一笑,缓缓说道:“南氏修仙家族的南剑北刀,实乃天下一绝!想当初,南致远老族长正是凭借着这一刀一剑才得以立足于修仙界,小女子又岂能不知?只是,这两样宝物又是如何落到尸王手中的?”
尸王不由狐疑地看了南如梦一眼,反问道:“你刚才说你叫南如梦?”
“嗯。”南如梦点了点头。
“莫非,”尸王想了想又道,“你就是南族长的那个亲生女儿南如梦?”
“如假包换!”南如梦高声答道。
“那,”尸王似乎显得有点诚惶诚恐起来,“请问姑娘有何凭证?”
南如梦将一缕发丝摞到耳后,不紧不慢地道:“其一,与小女子合而为一的这把幻剑,即是千年以前南氏家族的镇族之宝。”
“那其二呢?”尸王紧跟着又问了一句。
南如梦没有答话,而是慢慢将手伸入怀中,取出来一个墨绿色的精致小令牌。王寅冲惊异地发现,这块小令牌几乎同当初太乙真人送给自己的那块小令牌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就是,在令牌正面的中间部分,刻着的是“刀”而非“剑”字。
王寅冲暗想:没想到南如梦的身上竟然一直藏着这块令牌,自己虽与她朝夕相处,却从没见她对自己吐露过只言片语,口风还真不是一般的紧啊!不过他转念又想,这毕竟是人家的隐私,又怎么会轻易地对自己倾囊相告呢?
王寅冲有所不知的是,在当初南氏家族遭到魔道入侵之时,老族长除了将剑鞘和幻剑送给了自己的一双儿女之外,还分别送给了他俩一块令牌。太乙真人南毕道身上的那块令牌,后来被当做了紫阳宫的前身——剑宗的传位之宝,而南如梦身上的这块令牌却一直被她完好地保存着。
见到令牌,尸王这才深信不疑,当即“扑通”一声跪在南如梦面前说道:“在下北漠寒,见过南小姐!”
南如梦闻言不由为之一怔:“北漠寒?莫非你就是南氏家族的那位北长老?”
尸王神态恭敬地答道:“正是老朽!”
南如梦遂将北漠寒上下左右仔细打量了一番,难以置信地道:“可是,在如梦的记忆中,北长老应该是一位鹤发童颜、和蔼可亲的长者,而你现在却是满头的红发,身体僵硬如尸,怎么看都不像啊?”
“这个……”北漠寒看了一旁的王寅冲一眼,欲言又止。
“这里没有外人,长老你不必有所顾忌,还是站起来说话吧。”南如梦淡淡地说了一句。
“谢谢南小姐!”北漠寒说着“刷”地站直了身体,将身上的红色披风解下,露出一身金光闪闪的铠甲。就在南如梦深感诧异的时候,却见北漠寒又猛地揭去头上的假发和脸上的人皮面具,一位须发皆白、面色红润的老者立时呈现在了她的面前。
“呀,你果然就是北老长!”南如梦禁不住失声尖叫道。
“是的。”北漠寒微微颔首道,“老朽之所以看上去身体显得很僵硬,完全是因为身上穿了这套护身铠甲的缘故。”
王寅冲完全没有想到,事情会出现如此戏剧性的一幕,心下不禁暗暗感到纳闷:如此看来,这位姓北的老头根本就不是什么尸修,而是南氏家族的一名修仙者。至于南昭然之前所说,尸王是董太师的尸体激活再生之类的一些话,自然也就是纯属胡说八道了。
如此一来,王寅冲就更搞不懂了:既然他不是尸修,为何要躲在这古墓之中装神弄鬼呢?还有,北漠寒并不姓南,南氏家族中怎么会有异姓修士存在?
就在这时,却见北漠寒朝站在远处的南昭然等弟子招手说道:“你们还不快前来拜见南小姐?!”
南昭然等弟子闻言,立刻蜂拥而至,齐刷刷地朝着南如梦俯身下拜道:“弟子等见过南小姐!”
南如梦见状赶紧说道:“大家快快请起!”
待众弟子一一起身之后,南如梦忍不住好奇地向北漠寒询问道:“北长老,这些弟子应该也都不是所谓的尸修吧?”
北漠寒赧然一笑道:“回南小姐的话,这些弟子大部分其实都是南氏家族的人,只有极少数是后来从外面招收进来的散修,他们之中没有一位是尸修,由于像老朽一样头戴假发,脸罩面具,而且还穿了护身铠甲,再套上黑色道袍,所以……”
南如梦不禁哑然失笑道:“不过你们装得还真的挺像的,连如梦都差点信以为真了!”
北漠寒显得略有点尴尬地道:“老朽等之所以冒充僵尸,实在是有迫不得已的苦衷,还请南小姐多多见谅!”
“哦?”南如梦不由得双眉微蹙地道,“到底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说来听听?”
“哎,说起来真是一言难尽啊!”北漠寒长叹了一口气,接着就缓缓讲开了。
原来,就在南氏家族遭到魔道入侵之际,族长除了事先派人连夜将南如梦兄妹俩送走之外,同时还掩护以北漠寒为首的一部分人乘机潜逃了出去,为的是在日后能找到南如梦兄妹二人,好将南氏家族重振旗鼓。由于事关重大,老族长甚至不惜将自己赖以成名的南剑北刀传给了北漠寒。
北漠寒深感责任重大,于是带领着这批死里逃生的下属们踏上了漫漫的寻找之路。但天下之大,人海茫茫,要想寻找到南如梦兄妹二人却又谈何容易?苦苦寻找多年未果之后,他们遂放弃了继续寻找的打算。
听到这里,南如梦不禁颇有怨言地道:“我爹也真是个老糊涂,当初为何不要你们直接随我们兄妹俩一同逃脱魔掌?这样也不会让大家一直东寻西找这么多年了!”
“南小姐此言差矣!”北漠寒正色道,“如此一来,目标过大,你们兄妹二人要想逃走,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族长之所以这么安排,自然是有他的道理。”
“那后来呢?你们又怎么会想到藏身在这深山古墓之中的?”南如梦紧接着又问。
“后来,”北漠寒缓缓回忆道,“魔道中人杀死了包括老族长在内的那些誓死抵抗的族人,并将所有的房屋全都付之一炬。为了斩草除根以防后患,他们还四处布下眼线,企图将我们这些侥幸逃脱的弟子们一网打尽。我们东躲西藏,无处容身,后来逃到金凤山,竟意外发现了董太师的这座陵墓,于是便乘机住了进来,同时还在其出口处设置了传送门。不过大家思来想去,觉得这样还是不太安全,于是便全部伪装成了尸修,并在悬崖壁上安置了悬棺,借以掩人耳目。这样一来,就算有魔道中人偶然闯入,也不会怀疑咱们是南氏家族中的人了。”
南如梦禁不住含泪说道:“这些魔修实在是太可恶了,如果日后如梦能修至大成,一定会为我爹报仇,为南氏的族人报仇!”
“哎!”北漠寒顿时轻叹一声道,“只可惜魔道的势力太过强大,咱们这些南氏家族残余的兄弟姐妹根本就不堪一击,能苟延残喘就算不错了,要想报仇却又谈何容易?”
南如梦知道他说的是实情,神色不由得一阵黯然,继而又问:“现在,咱们南氏家族一共还剩下多少人?”
“当初随老朽一同潜逃出来的修仙者,全都因为不能突破境界而相继仙逝了,只有老朽福大命大,尚还健在。剩下的这些弟子,大部分是南氏家族的后裔,只有极少数是后来从外面吸收进来的新鲜血液,全部加在一起也不过两三百余人,实在难以形成气候啊!”北漠寒面带忧郁地说道。
“没想到,曾经庞大的南氏修仙家族,竟然衰败到了这步田地!”南如梦在呆怔了一会儿之后,双目无神地说道。
“对了,”北漠寒接着话锋一转道,“老朽如今只见到了南小姐,不知南少主此时又身在何处?”
“哎,别提了!”南如梦摆摆手道,“自从我们兄妹俩走散之后,我就一直没再见到我大哥,不过听说他有一阵子曾做过剑宗的掌门人,由于他生性喜欢云游四海,受不得拘束,后来便毅然辞去了掌门之位。至于他现在到底身在何处,如梦也是不得而知。”
“哦,原来是这样啊。”北漠寒想了想,显得颇有几分犹豫地道,“老朽想冒昧地问上一句:不知眼前的这个小娃娃与南小姐到底是什么关系?”
南如梦闻听此言,不禁两腮泛红,低头答道:“北长老,实不相瞒,他是如梦的主人。”
“他、他怎么会是南小姐的主人?老朽都有点糊涂了!”北漠寒显得十分吃惊。
南如梦面带窘色地道:“此事说来话长,以后有时间如梦再慢慢向长老解释清楚吧。”
“那也行,只是……”北漠寒说到这里,禁不住长叹了一口气,“这个小娃娃太过阴险毒辣,竟然敢在酒中偷偷下毒,若不是有弟子替老朽喝下此酒,恐怕倒地身亡的人便是老朽了!说起来,这名弟子原本是名散修,自从老朽偶然在商州城的交易市场遇到他后,就将他收进了门中,一转眼已跟了我五十余载。虽然他资质较差,但对老朽一直以来都是忠心耿耿,可昭日月。如今却突然惨遭不测,实在令老朽感到痛心疾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