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找过了吗?”
“还没有。”
“……”
“彻查!宫中来了贼人,陛下大怒,务必把此人抓到。”
“是!”
“……”
“如何?贼人可在此?”
“没有。”
“继续找。”
“是!”
“……”
宫中来来回回全是殷王亲卫的身影,而宫中各处寝殿布满了守卫,四处宫门更是守备深严,除了亲卫之间简单的对话,整个皇城充斥着压抑的洪流,只待一个机会,便会彻底喷涌而出。
“长生阵不是我们想的那种献祭数百万生命邪阵,”殊晚和陆知归站在皇城最高处,看着城内的慌乱与城外百姓庆祝节日的欢腾,莫名浮起一丝感伤,“长生阵应该是国师自创的一个阵法,效果我不知道,只是因为以国师妖猫的血肉为阵眼所以才带上邪气,今天献祭的人加上逃走的一个人也只有十人,并且是与国师签订了契约自愿献祭者,虽然不是什么好阵,但是绝对算不上是邪阵。”
“……”陆知归听后久久无言,有些楞然的开口,“所以……是因为这个人逃走了,才会发生后来的事情?”
殊晚没有说话。
后来的事情?
殷王大肆屠杀生灵来填补阵法,阵法成功之时遭到反噬,殷沉树成为恶灵报复之人,用生生世世消散怨气,而殷久久自愿帮助他应下这魂飞魄散之劫吗?
那究竟怪谁?
怪创造长生阵的国师,怪放任国师的殷王,还是怪明明与国师签订生死契却临阵脱逃的人?
“……逃走的人是谁?”良久,陆知归有些声音发涩,低着头问。
“云墨。”殊晚面无表情的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可是在看到千帆殿某处时,眼神微微透露出几许无可奈何,那种无力的感觉再次出现,这就是因缘吗?无法解释,也无法解脱。
陆知归顺着殊晚的眼神看过去,也微微睁大眼睛,最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这就是命啊……”难怪云墨一个小侍卫能够在这固若金汤的皇城中逃出去。
千帆殿中
“今天怎么回事啊?”久久一双肉仆仆的小爪子拿着一颗红彤彤的糖葫芦,有些不解,宫中什么时候防卫这么严了,要不是最近化形在即,勉勉强强能够用法术了,他们还真不一定能够瞒着这些护卫神不知鬼不觉的回到千帆殿。
“不知道,”殷沉树手里拿着一串与气质极其不符合的糖葫芦,漫不经心的开口,“可能在找什么人吧?”
“呜呜~”微不可察的挣扎声让久久立马警惕起来。
“喵~”久久飞速从殷沉树怀里起来爬到他的肩膀上,“阿树,小心点。”
“好。”殷沉树点头,听着久久的指示往发声处走去。
“呜呜~”殿下……
“云墨?”殷沉树皱了皱眉,只见云墨被五花大绑的捆在千帆殿偏殿一个不起眼的小地方,嘴里堵着东西,无法发出什么大的动静,好不狼狈。
“呜呜~”云墨看见殷沉树,眼里泛起光芒,大力的挣了挣身子。
“云墨,你别急,”殷沉树半蹲下,先把云墨嘴里的布团取出,再帮他解开绳子,拍着云墨极速喘息的身躯,安抚道,“慢慢来,发生了什么?”
云墨缓了好一会儿,猛然抬起头来直视殷沉树,双手紧紧抓住殷沉树的衣袖,泣不成声,“殿下……姐姐……姐姐一定……呜……姐……”
“怎么了?”殷沉树继续安抚云墨的情绪,联想起宫中异常,眼神微暗,试探性的问道,“云砚……怎么了?”
“我不知道,”云墨勉强自己停下哭泣,可是眼泪还是不断留下,“但是姐姐一定出事了,是姐姐叫人把我绑来千帆殿的,还带上了一个跟我身形相似的人去长生殿,姐姐……”
“殿下,”云墨紧紧的看着殷沉树,眼神充斥着慌张,手上也没在控制力道,狠狠的抓住殷沉树,“殿下,求您,一定救救我姐姐……”
殷沉树被云墨抓的有些疼,皱了皱眉却没有让云墨放开。
不过肩膀上的久久看到后立马蹦到云墨抓住殷沉树的手上,生气的拍了拍“松手啊!”
“对不起,对不起,殿下……”云墨这时才发觉自己的力气使得有多大,连忙松开手,拘束又无措。
“无事。”殷沉树把发狠的久久抱回来,无奈的笑了笑,又看着面前失去姐姐讯息慌张茫然的十五岁少年,叹气,“云墨,今天发生了什么事?”
云墨勉强抬眼看着殷沉树,将今日事情叙述出来,虽然讲的有些混乱,但是殷沉树还是大致理解了。
正月十五,早就通知好了宫中侍卫宫女去长生殿当差,云墨云砚姐弟难得同时当差,也就约好了吃完早饭一起前去,可是吃到一半的云墨就开始头晕,然后昏昏沉沉间就看到姐姐和一个身形同自己几乎一样的人严严实实的把自己绑了起来,偷偷带到这里藏了起来,然后云砚就对云墨说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话,但是云墨当时头昏脑涨没有听得真切,但大概是什么“以后好好听话,殿下一定有办法带你出去,好好活下去……”之类的,说的云墨提心吊胆了一整天。
“殿下……”云墨再次放声大哭,“姐姐到底怎么了?”
殷沉树苦笑,虽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云砚出事几乎是板上钉钉,并且云砚将云墨藏到千帆殿便是用这十几年的情换云墨无恙,可是看着面前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云墨,他无法指责云砚,毕竟云墨是云砚最在意的人,万事自然将他放在第一位。
“云墨,你听我说,”殷沉树大力的按住云墨,声音温柔又残忍,“你姐姐希望你活下去。”
“不会,怎么会这样呢?我姐姐呢?”云墨不停的摇着头,“明明我们还在一起吃饭,姐姐也二十五岁,可以出宫了,我前几天还在和姐姐聊她出宫后怎么办呢?怎么会呢?姐姐呢?姐姐肯定还在等我,我要去找她,姐姐……”
殷沉树无声的看着云墨自言自语,久久轻轻舔了舔殷沉树攥的发紧的手,眼神里带着担忧。
殷沉树吐了口气,摸了摸久久的小脑袋,等着云墨发泄情绪。
两人一猫之间久久无言,而本以减小的雪又再次凌冽起来。
“姐姐……真的回不来了?”自小在宫中长大,云墨虽然天真却不是蠢。
殷沉树没有回答,只是抬起手拍了拍云墨瘦小的肩膀。
云墨瞬间哽咽,“为什么?……明明……明明一切都好好的,姐姐那般规矩的人……”
“是不是因为我?”云墨无措的抱着头哭喊,“是不是我犯了什么错,姐姐是为了救我吗?”
“云墨,云砚与你说她年满二十五后出宫去哪里?”殷沉树知道云砚的性格,她不可能放心云墨一个人在皇宫,所以她绝对是早就帮云墨想好了出路。
“京郊某处地方,姐姐没有详讲……”云墨顿了顿,双眼有些无神,和往日总是阳光肆意的小侍卫完全不一样,“姐姐……从那个时候就在帮我想退路吗?”
“……到底发生了什么?”云墨嗓音嘶哑,“姐姐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我,她是不是早就可以走了,是因为我吗?”
“云墨,该走了。”殷沉树轻声开口,仿佛就像以往云墨偷偷来千帆殿看他时笑着提醒他回去一样。
“嗯……”云墨慢慢把埋在膝盖的头抬起来,透过阴暗的天空仿佛看见了云砚一般。
“云墨,好好活下去。”
……
我会的,姐姐。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你让我活下去,我就一定会活下去,毕竟我……,一直最听你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