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邙,你……过来!”柳老爷抬起右手用尽力气微微招呼了下,柳邙赶忙跑上前,蹲在床前,凌峰尧便起身下去,柳邙看着柳老爷近乎闭上的双眼及发紫的嘴唇,心想恐命不久矣,心里的喜悦则未曾表现出来,只是故作焦虑地答道:“爹,孩儿在,孩儿在!”“柳邙啊,我……恐怕不行了,咳咳咳……你当哥哥的……将来就是柳……柳家家主了,要照顾好妹妹……别让她到处乱跑,要让她……按时吃饭……早……早点睡觉……”柳老爷有气无力地说着,手紧紧握着柳邙,柳邙连连点头,说道:“爹放心,孩儿一定管好柳家,一定管好柳家!”柳老爷摇摇头说:“还有……还要照顾你妹妹!咳咳咳……照顾好她!”柳邙点了点头,凌峰尧在台下听得一清二楚,又见身后那么多柳家家丁术士,只好看了一眼柳书辞,随后摇了摇头……
柳老爷用了最后一口气对柳邙说:“柳邙啊,我……我不行了,有太多话来不及说了,照顾好……照顾好妹妹……我……”
“爹!”柳书辞声嘶力竭地喊了起来,台下所有人拉住柳书辞,柳邙垂头丧气地一步步走下台,情绪显得失落万分,凌峰尧不再参与他们家事,只好回避。
次日,待柳家所有人心神安定后,大厅内柳邙坐于中央,所有人齐刷刷站立于台下,肃静非常。柳邙起身说道:“各位柳家弟子,由于柳老爷的离去,想必大家心里悲痛万分,但我们不能就此堕落下去,现如今萧家势大,又要吞并我们柳家,我们柳家不是服软的门派,岂能任人差遣?今后我做家主,大家可有意见?”台下开始议论纷纷,随后一人大喊:“没有意见!现如今柳老爷离去,大公子又遭毒手,新家主理应二公子上任!”之后台下也都纷纷表示赞同,柳邙暗中偷笑,坐下说道:“各位弟子静一静,我还有一事要说!”台下立刻肃静,柳邙继续说道:“昨天老爷床前,柳家大小姐柳书辞的所作所为,勾结外人,包庇外人,想必大家都看见了吧!那人疑似谋害老爷,我只是当众推测,柳大小姐却帮着一名外姓子弟说话,大家可曾看见!”
台下弟子纷纷点头,将目光转向柳书辞与凌峰尧,柳邙起身说道:“我就担心,我做了家主之后,将来某一天,我会不会也会有和柳青恭,还有我父亲一样的遭遇,不知各位意下如何?”众人鸦雀无声,只见之前跟随柳邙的那名随从喊了一句:“赶出柳家!”其余人听闻大吃一惊,柳书辞心头一震,看向凌峰尧,凌峰尧却十分镇定。柳邙说道:“现如今,我是家主,而柳书辞没了柳老爷只不过是一位同姓家仆罢,更何况她包庇外人,倒不如应了这位弟子的建议,赶出柳家!”
“可是毕竟大小姐是老爷心腹啊,而且柳老爷临终前不是嘱咐过你要好好对……”“住口!”柳邙打断了一位修士的话,愤怒地说道:“现如今,我是家主,老爷已经不在了!眼下形势紧迫,谁知道萧家何时会找上我们柳家,万一他们二人与萧家早有勾结,里应外合,剿我柳家,到时候我们只能沦为萧家阶下囚!”
“好了你们别说了,我走就是了……”柳书辞哽咽着说完便跑向门外,凌峰尧也跟着跑了出去,天气阴沉沉的,开始下起雨,随后雷声大作,柳书辞边跑边大哭,凌峰尧在后面跟着,突然柳书辞一个踉跄摔倒在老房子底下,凌峰尧扶她起来,柳书辞声嘶力竭地哭着,双手用力挣脱开了凌峰尧,跪坐在地上哭成泪人,凌峰尧只好在一旁看着她哭,等到她苦累了之后,凌峰尧便从衣服里拿出早上买的大饼给她,她边流着泪水边吃着饼,吃到一半,看着凌峰尧,说:“以后,你能陪陪我嘛……我……没有家了……”凌峰尧半蹲着,指了指饼,示意她先吃,她又吃了一口,扑到了凌峰尧怀里失声痛哭,这时凌峰尧没有躲开,反而就这样抱着她任由她哭,他知道,失去亲人的感受,他理解。
“凌公子,你知道吗?”柳书辞在凌峰尧怀里说道:“我是柳家唯一的女子,爹爹对我很好,有一次,我看到两位哥哥在玩弓箭,我就和爹爹说我也想玩,可那弓箭毕竟是人家借来的,我女孩子家玩弓箭成何体统,爹爹当时就拒绝了我,可是那天夜里爹爹连夜亲手做了一个弓箭,早上送给我玩,我好开心的……还有一次我被村里小混混欺负了,两位哥哥在山上打猎,我跑回家爹爹看见了,硬是教训了那个小混混,并把他最宝贝的一把剑送给我,我一直带着,看到剑,就想起了爹爹,可是他现在却不在了,我再也不能和爹爹一起放花灯,再也不能和爹爹一起剥莲子了,爹爹在的日子里,是我最开心的时光,我却总是犯事,爹爹总是帮我摆平,毫无怨言,只是笑着摸我的头,可是……以后爹爹再也不能这样子摸着我的头,我也再也见不到爹爹对我笑了……”
凌峰尧在一旁摇头叹了口气,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