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终于到达了战场核心，虽然损兵折将，个个带伤，但真正的劫难才刚刚开始。
在这里，看不见太阳与月亮，只有远处山顶上有一处地方，散发着刺眼的白光。
那是补天教驻扎之处，地球命脉所在。
其他人大概都已经到达了那里，不知道那里究竟是什么情况。对峙？抑或交战？
空气很清新凉爽，是纯正的雪山的味道。天空上不断有黑影掠过，只知道是活物，却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活物。
赵天停下脚步，众人也随之停下。
“你们回去吧！”
化神期之下的修士对这场战斗没有一点帮助，甚至可能是拖累。之所以让他们跟过来，是为了磨炼他们，让他们见识见识这个世界的诡秘与劫难。
而现在，是时候让他们回去，驻守各大城池，捍卫人族的时候了。
没有人提出反对的话，他们都早有预料，丝毫不感到意外，只是弓下腰，齐齐向我们鞠了一躬。
纳兰璃瞳和赵天也鞠躬回礼，而我和丘起就有点尴尬了。我腿伤未愈，丘起一直背着我呢。
一道黑影飞掠而下，被我用魂术瞬间击杀，尸体掉在了地上。
那是一只黑色的鸟，形似蝙蝠，比蝙蝠更加凶猛、迅速。飞过来时听不到一丝声音，它的速度已经超过了音速。只有落地之后，空气中才传来爆裂的音响。
我让丘起放下我，然后观察它的形状。
它的鸟喙非常坚硬，应该就是通过这个突破音障，产生音爆声的。
它的羽毛短而浓密，双翼像蝙蝠一样跟身体相连，爪子锐利却不坚硬，轻轻一掰就断了。
另一边，修士们开始离去，步伐坚定而有力。
肖晓冲上去抱住赵天，“我等你回来。”
赵天笑着道，“当然。”
……
因为我的原因，丘起虽然没有到化神期，但也被留下来。
我有些愧疚，“前路凶险万分，是我连累你了。”
丘起不乐意了，“怎么说话呢，好像就你一个人是英雄似的。我来到这里，就跟你们一样，早就做好面对困难的准备了。”
我微笑，是啊，都做好准备了。
雪地上出现一只白色的小虫子，看起来很萌，就像是一颗小棉花糖。但是我没有丝毫手软，在发现它的时候就杀了它。
我不知道它是好虫子还是坏虫子，反正杀了就对了。
这是那个砌墙师傅所说的话。
在它露出獠牙之前，我并不知道它是否带有恶意，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一切可能的危机扼杀，不留半点余地。
爬山是个苦力活，尤其是雪山。
这座山峰极其险峻，颇有黄鹤之飞尚不得过，猿猱欲度愁攀援的气势。
但是我们还是爬上来了，丘起累的气喘吁吁，让我有些过意不去。
幸好山顶很平坦，就像是一个小广场。
到了山顶，我看见许多人已经在上面了，他们在……打火锅？
我脸一抽，本来以为会是多么惨烈的战斗，多么紧张的对峙，结果他们围成十几个圈，烧着不知从哪来的柴火，正在热闹地吃火锅。
“又有道友来了，赶紧过来吧！我们这一桌菜比其他桌的好……”
光头坐在其中一桌，向我们发出邀请。
他只看了我们一眼，刚开始还没认出我们来，后来认出来了，接下来的话却说不出来了。
他惊喜地站起来，冲到纳兰璃瞳身边，然后停下了，挠挠头欲言又止，似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纳兰璃瞳浅浅一笑，“然之，好久不见。”
光头有些拘谨起来。
赵天走过去，拳头锤了锤他的胸口，“好久不见啊，没想到你也在这里。”
光头笑了笑，“路上辛苦了，赶紧坐下来吃顿好的吧！”说罢，他看见我，吃惊问道，“刘秦，你肾虚变得那么严重了？”
我：“……”
我们五人一起坐到一桌，这一桌还要三个人，两男一女，却没有一个是我认识的。
其中一个男的看起来有些年迈，须发尽白，双眼浑浊，看起来完完全全是一个风残烛年、行将就木的老人。
他见我盯着他看，和善地笑了笑，声音苍老，“是不是觉得有点奇怪。”
我点点头。
“其实我才四十余岁，当年受到大道反噬，生机断绝，勉强靠着术法维持生命。”
世人都以为修道比修真要辉煌强大，事实上，能够触碰大道法则的人万不存一，就算领悟了大道，也可能受到反噬，落得残疾乃至死亡的下场。
纳兰璃瞳问道，“不知前辈所修的是哪条大道？”
“大道谈不上，只不过能够将物质变为能量罢了。”
赵天大为吃惊，“那不是人形核弹？”
他摇头，“早年透支太多，已经转化不了多少物质了。”
众人默然，朝闻道兮死于道，苍天不仁罢了。
纳兰璃瞳问道，“前辈可是补天教的古石大师？”
他诧异了一下，“没想到居然有人认得我。”
纳兰璃瞳抱拳，正色道，“地球与祖地本在十年前就会融合，是前辈们极力阻止，甘受反噬，才能使这场劫难推延到现在，是天下人的英雄！”
原来他是因为这个才受到反噬！
众人感到钦佩，纷纷作揖。
古石前辈摇头，喟叹道，“当时倾尽所有，本来想要斩断与祖地秘境的联系，使地球独立出来。没想到只是推迟了十年，一点用都没有，反而损失了大批精英人才。”
光头用勺子捞了几块肉，放在纳兰璃瞳碗里，“好了，赶紧吃吧，肉都煮烂了。”
我们纷纷捞肉捞菜，大快朵颐。
赵天吃相最为不堪，汤汁沿着嘴角流了下来，边嚼边问道，“这里不是高原吗，为什么能煮的那么烂。”
古石前辈旁边的男子回答道，“我们之前煮的时候用真气控制了一下，所以才能煮熟。”
我们有点汗颜，因为我们都是用火烤，完全没有想到用真气。
我们吃的很畅快，敞开了肚皮吃，就连纳兰璃瞳也时常露出开心的笑容。仿佛这一顿火锅，让所有人的压力都化去了。
提出吃火锅的人真是人才，我暗暗想到。
忽然一阵琴声响起，有一个白袍男子，容貌俊逸，温文雅尔，狭长的手指轻抚古琴，弹奏出一出绝妙的曲子来。
琴声悠扬，如同一泓潺潺细流流淌在山石之上，又像是清晨时挂在窗边的风铃被轻风吹动。
初时婉转清脆，越往后，越是凝涩，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的嘶哑，带有丝丝缕缕的感伤与悲壮。
一曲终了，余音袅袅。
不知不觉，大家留下了两行清泪。
“好强的感染力”，我抹去眼泪，心里还留有淡淡的哀愁，“好美的琴音。”
“那是补天教教主，白逸。”
光头解释道。
怪不得，从灵魂变化以来，我已经很少会收到外物影响而产生情绪波动了，这首曲子能不知不觉间令我心神失守，不只是琴艺高超可以做到的。
丘起修为最低，哭的稀里哗啦的，眼泪鼻涕一起流，被我嫌弃了一番。
补天教教主轻轻擦拭琴弦，站起身，朝四周拱了拱手，沉声道，“诸位都是人族的精英，齐聚这里都是为了人族的未来。”
他声音不大，却能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所有人都朝他拱手回礼，安静庄严。
“其实补天教是蛇人女娲所创，只不过蛇人一族几乎战死，我们才接过了这面大旗。”
“十年前我们没能让地球独立出来，现在也同样不能。”
不少人羞愧低头，举人族之力，居然只拖了十年。
“我们现在的使命只有一个”，他的声音洪亮了起来，掷地有声，“那就是世界融合之时，让更多人活下来。”
“我们的敌人不仅仅是祖地百族，还有整个世界法则！”
我忍不住问古石前辈，“这是什么意思？”
古石前辈耐心地替我解惑，“地球从祖地分割而出，令祖地有了缺陷，以至于没有生灵能够证道成神。所以祖地的生灵一直在推动这两方世界的融合，我们就要拖慢大道之间的融合，让世人有喘息的时间。”
原来是这样，不过涉及大道法则的东西，我也插不上手，只能尽力杀死那些祖地来客了。
补天教主讲了几句话之后就挥手让我们原地休息，自己则隐匿于虚空，看不见踪影。
赵天问道，“这里大概有多少修道者？”
“十三个”，古石前辈看向我，“如果不算上他灵魂里面那两个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