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一阵阵沉闷的巨响，数百只邪兽破土而出，就像是孵化的虫卵，顷刻间它们就占据了整个战场。
“所有人向我靠拢！”
同时马恩大踏步向前，巨剑在空中挥舞出一个又一个凛冽的弧线，硬生生杀开一条血路。固然邪兽数量众多，一时半会儿居然完全近不了他身。
“他们过不来，”维姬指着十米外的士兵，短短的距离被邪兽分割包围好似一道天堑，“你必须快点杀过去，不然他们撑不了多久。”
陷入狂暴状态的邪兽早已失去理智，现在它们不惧一切，即使被士兵们增添上伤口，反倒激化了它们的凶性。
哪怕被长枪捅一个对穿它们也要撕咬士兵的铠甲，邪兽的锐赤和尖牙在此时此刻的混战中爆发出最可怕的效果，叶尼塞公国顶级军团的甲胄不断被他们留下牙印爪痕，甚至已经有人被邪兽咬破了盔甲，伤及到了内脏。
不到100π面积的圆形战场俨然变成了血肉磨盘，士兵们顽强地维持住阵线，时不时趁着邪兽攻击间歇投出长矛，把多个邪兽插成肉串。然而这根本无济于事，邪兽的数量越聚越多，它们不计伤亡地向士兵发起死亡冲锋。
一个又一个邪兽不要命似的撞上骑枪，士兵感受到手臂上突然增加的重量，猛地发现自己已经抬不稳长枪，那上面稳稳压着好几只邪兽。
终归还不是高级别的士兵，这时候他本该立刻丢下长枪拔出格斗剑的，但如潮水般涌来的邪兽让他不敢放下这对付邪兽的利器。
终于，这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仿佛察觉到了阵线中最薄弱的环节，原本徘徊在后方的邪兽此时蜂拥而上，它们踩踏着同伴，不论是尸骨还是活的，居然硬生生搭起了“兽梯”。
仅仅是一瞬间，那名士兵就为自己的犹豫付出了代价，他持枪的手臂被邪兽齐刷刷咬断，还没来得及感受到疼痛，就被这群怪物所淹没。
“防线崩溃了！”
已经突围到只剩下四米的时候，马恩眼睁睁看着无数的邪兽越过士兵的头顶，然后中心开花，固然士兵们在瞬间就结合成了内外两层防线，但数量上的巨大差异注定了败亡只是时间问题。
交换比在顷刻间缩小。
“维姬！”一剑劈出，马恩拦腰斩断挡住自己的三只邪兽，大踏步又向前跨出一米，“这三年里我看了那么多魔法书，有没有一个可以瞬间清场的魔法！”
“你怕是在想桃子吃，就你这个原始人还想学会现代人的魔法？如果拿你去解剖你信不信你们器官都长得不一样。”就算是此时此刻，维姬仍然还有余力跟马恩贫嘴，“等等，貌似还真有。”
“什么？”
邪兽已经知道了这个身材算不上最高大的男人是整个人类团队中的最高战力，在士兵们败局已定的情况下，剩余的邪兽把马恩团团围住，凶悍搏命的攻势让马恩不得不后退了几米。
“战场威慑！”维姬说，“作用是可以震慑住任何杀红眼的敌人令其处于歇逼状态，同时还可以对己方人员产生强大的鼓舞效果，你可以理解成恐惧嚎叫加嗜血术。”
马恩瞪大双眼，心说自己怎么早没想到，他把巨剑柱在地上，意识力辐射到整个战场，按照心中所想催动体内少得可怜的魔法粒子。
等等！
自己连《初等火球术的解析与构造》都没弄得明白，怎么可能学会听起来就如此牛掰的魔法。
马恩心中一紧，心说要坏事，却被维姬先一步抢话，“这是物理系，具体使用方法的话，简单来说…就是嚎一嗓子。”
嚎一嗓子……这是要从冬堡拳法转职为灰胡子了么。
但管不了那么多，马恩胸腹瞬间吸满一口气，肚子涨得老大，喉部肌肉急速震颤，好似是要抛射出毁灭性的带电粒子。
“伏斯…洛…达！”
尖啸声刹那间席卷了整个雪原，原本浩浩荡荡永无停歇的雪花为之一空，甚至就连天空都变得清明了几分。
士兵们的耳边渗出了浅浅的血流，这股音浪仿佛穿过了盔甲直接对他们的肉身造成了打击，加上重甲快几百公斤的重量都几近被这音浪掀飞，好在他们还有长枪插在地面，没有出现人被吹走的现象。
但邪兽就要惨得多了，它们在受到打击的瞬间都匍匐在地上试图减缓音浪的冲击，然而就算它们埋入地下的爪子被硬生生崩断也于事无补，重量上的差距让马恩轻而易举地清空了一条道路，大部分邪兽都被齐齐吹到数十米开外，没有一会儿时间恐怕恢复不过来，剩下没被吹走的，也都愣在原地一脸傻狍子样。
就算暂时失去了听力，无需马恩下令，一众士兵重打起精神，用长剑给邪兽们收尾，片刻过后，再也没有一只邪兽站在这片土地上。
“自学成才？你刚才说的语言在我档案库里没有任何痕迹，但我可以肯定那是一种有着完整结构的语言。”维姬忽然眯着眼睛审视马恩，“老实交代你是不是趁着我在休眠的时候偷偷溜出利维坦了，漫长的时间里出现另外的文明我可一点儿都不意外。”
“上古语言。”马恩白了女孩一眼，拔出剑，不想搭理她。
可维姬却不以为意，迈着轻快步伐三两步跳到马恩前面，“比刚铎还要上古？我还以为我已经算老古董了，没想到你才是爷爷辈。”
两名受命去取燃油的骑兵这才姗姗来迟，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虽然他们离邪兽有段距离，但不可避免的受到几只零星邪兽的纠缠，只能把它们都解决之后才有功夫携带燃油。
“你们两个，去邪兽掉下来的地方。”马恩指指远处，“一把火给烧了。”
等到骑士们远去，马恩这才回头，看着一脸期待的维姬，他思索了片刻，大概整理出一套说辞，“那是贝塞斯塔语，贝塞斯塔人坚信自己是龙的后裔，他们日复一日的练习吼声之道，希望有朝一日能如同他们的祖先一样喷吐出火焰。”
虽然听不懂你再说些什么，但就是好厉害.gif
“虽然知道你肯定是在胡扯，但我的人脸识别告诉我你没在撒谎。所以我必须认为你说的是真的。”维姬突然好想爆粗口，她第一次为自己是个人工智能感到沮丧。
简单粗暴的判定倒是其次，最关键的是她不能骂人，她怀疑自己的设计师是在为难她这个拥有丰富情感的智能。
“先别说这个。”马恩按住维姬的脑袋，“你先告诉我躺在地上的还能救几个？”
马恩检查了几个受伤士兵的体征，很是糟糕，放到以粗犷著称的叶尼塞战场医官手里，他们唯一能得到的治疗就是来一瓶烈酒，好让人死得轻松一点。
“生命迹象都快消失了，情况不容乐观。如果你舍得把中级魔药用在他们身上的话还有机会，当然我只是给出建议，运算结果告诉我这么做不值得。那批魔药有别的用处，而不是浪费在他们身上。”
“人命永远算不上值得不值得，维姬。”马恩沉声道，“我们当初付出沉重的代价，就是为了让生命延续。”
他忽然想起刚刚穿越到这个世界时所认识的一个个人，他们为了种族延续的计划一个个倒在了工作台上，除了他们之外，还有成千上万个人都是如此。正因为有了他们的牺牲，马恩现在才拥有着利维坦，阿特拉斯以及维姬。
“你不是人，维姬，所以你理解不了生命的可贵。”马恩的手掌穿过维姬的头颅，感受那虚无缥缈但是有真真实实存在于自己视线中的人影，“现在，你告诉我，能活几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