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屋子的角落有一个巨大的洞,洞是从地上冒出来的,连接着外面的木屋,洞的旁边还支起来了一层木架,像是在阻止不相干的人或者什么别的进入一样,若还只是这样,苗芍韩飞霰就不会如此惊讶了,更加惊悚的是里面正在源源不断的往外面冒着类似于黑烟的东西,也有不知是如何靠着洞内侧的墙壁爬上来的蛇。
“苗芍,你小心。”韩飞霰提醒了一句看着旁边所有虫子都在观望没有上前的情况,一时半会还真不一定能处理得了,并且极有可能有危险,“你找个机会,将我之前给你的火折子扔到洞里去,烧死烧不死的,都试试。”
“好。”苗芍答应下来之后,两个人就分开行动了,屋子不大,但是地上密密麻麻的铺满了虫子,若不是苗芍之前往下撒了一些药粉,估计是连站的地方都没有,韩飞霰扫了一眼屋子里的蛇,若是顺利的话,不但半柱香的时间就能处理完,但是就在于苗芍那边守着的那个洞,若是洞口不毁,过一会还不一定会出现多少批的虫子。
韩飞霰稍微杀了一会就感觉到自己左腿上传来的微小的疼痛,但是还不碍事,不禁有些不合时宜的佩服起苗芍来。
苗芍用极快的速度到了那个洞口旁边,几乎是踏着尸山过来的,趁着刚才撒的一把药粉的效用还没下去,她迅速地点燃了一个火折子,靠近那黑魆魆的洞口,隔着栏杆将火折子扔了进去。
苗芍没有在洞口旁边等,趁这个时候洞口没有往外冒虫子,她便跑去那边帮韩飞霰。
韩飞霰这边也所剩无几,两个人合力一段时间之后,便将屋子里剩余的虫子杀完了。
“扔进去了?”韩飞霰气息略微有点不稳,看着地上的尸体问。
“嗯,不过到现在了也没什么反应...”苗芍还没说完,就见到站在自己对面的韩飞霰变了脸色。
韩飞霰一直是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样子,这种神色只能说明他看见了比她预想中要可怕千千万万倍的东西。苗芍回头,将韩飞霰的视线挡住了一部分,但即使是如此,韩飞霰依旧是没能缓过来。
苗芍见到之后面上的神色变得比韩飞霰还要难看。
她本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会在现实之中见到这种东西的。
本来围着洞口的一整圈栏杆从她们这个方向破开了一个口,下面蹦开的栏杆表示这出来东西的可怖,而栏杆前面站着一个“人”。说他是人,是从形态判断出来的,那就是高大的身体,两条胳膊两条腿,一个头,但是要看别的东西就不一般了。
通体皮肤黢黑,像是烧焦的一样,上面布满了鼓起的不规则的包,感觉一戳就会烂掉一样。身上本来的衣服已经破破烂烂,基本就剩几根布条挂在身上,头上不是普通的头发,是一根看起来很是恶心的就像是触角的黑色东西,目前,面前的这个不明物体还没有什么具体的动作,只是站在那里,用一张看不出五官的脸对着她们,“看”着她们。
“苗芍...”韩飞霰开口,更像是喃喃自语,但是很明显,她好像认识面前这个“人”。
“嗯?”苗芍十分震惊,本来只存在于书里传说的东西,居然让她真的见到了,还是以这样的方式。
赵轻寒书里曾经提到过自己在别的书里见到过的一种东西,叫做“噬脑虫”,是一种蛊,在人不知不觉的时候放在人的耳边,虫子便会爬进去,靠着像古人每天的指令找到到大脑顶端的路,然后在那里安身,大约需要一年左右的时间,就能够长成雏形,在此期间此人会感受到轻微的不适,但也仅是短暂时间,大多数人并不会在乎,直到最后脑袋里长出来东西,也就无知无觉的死去了。
这种蛊并非没有缺点,它的难以施展之处就在于,第一,这人必须要全心全意相信下蛊者,这样才能保证“每天”的工作顺利进行,其次便是这人体格要好,不然就有可能在其中间就不小心碰到大脑内的什么东西身亡,第三便是下蛊人必须要了解这个人的作息并且能够接触到这个人每天的饮食。
不过很明显,这可怜的人死后一定还受到了什么折磨,比如被烧,还有就是被当作了另外一个炼蛊容器,因为它的肚子里,正蠕动着一条条红色小虫子。
苗芍看的有点想吐,纵然她在丐帮长大,也见过一些恶心的东西,但是这样的还真...苗芍没想更多,转过身去,想要挡住韩飞霰的目光,岂料后者居然一丝不动,依旧是方才的的神情,仿佛一动没动。
“师父?”苗芍感觉到了韩飞霰的不对劲,韩飞霰的反应不该是这样的,莫非她认识面前的这一个蛊?但是依她所了解到的,这种蛊不怎么聪明,自己貌似不太会动,也不会什么太快速或者是太精细太难的动作,只是会做一些简单的攻击。再加上他现在出现一定因为下面因为一个火折子有点热,完全没什么威胁。
但是韩飞霰的表现就很让她在意了。
韩飞霰一步一步的走向了面前的那个被烤糊的蛊,苗芍一把拉住她,道:“师父,你...”
“我没事,这...人貌似没有想要伤害我们的意思,我过去看看。”韩飞霰语气带有着十分不正常的平静,就像是在跟什么东西或者是说什么人告别一样,苗芍不再挡着她,只是跟在她的身后,一步一步的,以防有什么不测。
韩飞霰站到那“人”面前,抬起头看着已经模糊的脸,眼里有苗芍看不懂的神色,苗芍只能干看着,谁知道这里的蛊会不会和书上说的不一样,会不会这蛊是不一样的那一个。
那黑色的触角在半空中晃来晃去,苗芍看的心惊胆战,生怕这触角突然改变轨迹就扑到韩飞霰身上。
韩飞霰心里有千言万语,不过面前这个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能够在小巷子里游刃有余的牵制着她的、能够在深夜假装路过但其实是监视她的、能够带着自己去那个小村子上坟、能够给她讲一大堆往事最后自己还流了泪的刘曦刘管家了。
这只是一具不幸至极的尸体,是一辈子都在为柳家卖命却被暗算、被自己誓死守护的主子做成了蛊的人,是一个没有同感、没有知觉的容器,柳桓,你当真狠毒至如此...韩飞霰都没有想到,刘曦从二十二岁家破人亡之后,投奔的家主,就是这样报答这个忠厚老实的人的?他会不会不甘心?自己经历了三十多年以来效忠的主人的后辈,就是这样报答这个鞠躬尽瘁的人的?
韩飞霰闭了闭眼,脑海里的画面让她越来越不忍心看着面前这个面目全非的干爹,把泪水憋回去,再抬起眼来,满是悲怆和坚定。
柳桓...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师父?”苗芍见韩飞霰复又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人”,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
“毁了吧。”韩飞霰都不敢相信,这个平静的就像是平时一样的声音是自己发出来的。
苗芍不会安慰人,虽然她知道韩飞霰心里此时一定有很大的悲伤,但是任谁都能能看得出来,面前这个被炼成蛊的人,韩飞霰一定认识。而且还很重要。
“毁了吧。”韩飞霰又重复了一遍,“我没事,毁了才是最好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