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门前的那条小溪里的溪水已经漫到了地面上,清澈的溪水变得浑浊,两只母鹅已经不在这条小溪上了,应该已经寻到避雨的场所。
凯勒快速的打开围栏的门,房子和围栏中间饲养着五只猪,此时那两只母鹅正躲在猪圈外的棚子下。凯勒走到门口时,他看见了远处有一堆颜色静静的堆砌在庄园的角落里,那是凯勒家的八只鸭。凯勒不想知道那几只母鸡躲在了哪里,反正雨停了它们就会出现。
父亲在忙着检查家里的情况,查看哪里有漏水的地方,等雨停了好方便去修补。凯勒把衣服和裤子脱了放在地上,找来毛巾擦干头发和身体。
父亲下楼来,拿了一个木盆:“淋湿了?赶快擦干身体,不然准得生病,生病可不好受。”
“嗯!”凯勒答道。心想应该又是楼顶漏水了,家里最经常漏水的地方就是楼顶了。
凯勒听着父亲踩上楼梯的声音,自己找了里裤准备去洗热水澡。凯勒看着窗外,洗完澡的身体真舒服,他心想这个时间应该也就夏夜刚黑下来的天而已,母亲应该会在雨停后再回来。
“喝杯热水,凯勒。”父亲烧了水,倒进杯子里递给凯勒。
凯勒摸着杯子滚烫的温度,心里温暖的想着,有家真好。他听过克里斯说过流浪儿的故事,流浪儿没有能遮雨的家,没有能关切问候的家人,没有吃饭的餐桌也没有一张可以安稳睡觉的小床。凯勒听这个故事的时候,心里想着的是母亲在厨房忙碌的身影和父亲喝着酒的样子,他心疼那些身为流浪儿的人,他就问克里斯为什么会有流浪儿,克里斯说世界上有很多事都身不由己,但是那些身为流浪儿的流浪儿是放弃了生活和放弃了自己的人,本来他们拥有可以改变自己流浪儿身份的能力,但是他们却并不想改变,他们折服于生来的命运中,最终他们就是人们眼里的流浪儿了。克里斯的话对凯勒来说太深奥了,他没听懂,但是凯勒依然可怜那些流浪儿。
“呼!”父亲瘫倒在座椅上,呼出一口重重的气,仿佛整个身体都因为呼出了这口气而没有了力量。
“终于忙完了,下雨可真烦人!”父亲接着说。
凯勒吹了吹杯子里的热水,试了一下温度,还是很烫,他又继续吹着杯里的热水了。
父亲做了一会,我想应该是坐着休息,然后走到厨房去倒了一杯酒喝,接着又抽起他的烟了。凯勒受不了父亲的那股烟味就跑到门口前坐下,门口的生锈的雨蓬,噼啪响着雨水敲打铁皮的声音,远处望过去是深沉的阴暗色,雨势没有减弱前,光线就会一直这么暗下去,凯勒想这很像恶龙每次来临时的前兆,但凯勒的世界没有恶龙,只有大雨。
“轰隆隆……”远处的天边闪电像树根一样出现在厚重的黑云中,接着天空便响起一道炸雷,吓的凯勒一哆嗦。
“凯勒,别坐在门口,小心被雷劈了!”父亲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凯勒心有余悸的站了起来,走到父亲身边。
“打雷的时候,为什么不能坐门口啊。”凯勒疑惑的问,这件事以前母亲也跟他讲过。
“这是从以前就有的常识了,我们只要遵守就是了,问啥问?”父亲直接了当的讲。
凯勒坐到窗户前,喝了口热水,望着外面。
一直到雨停的时候,斯德正在修补家里的漏水地方,凯勒则坐到床上,看着手里的地图,不过他的心里却在想着别的事情。到底要送什么东西给糟老头,几周前凯勒就说要送糟老头东西,结果到现在他还没想好要送什么,可能糟老头已经忘记了凯勒他说的话,但是凯勒说出的话自己一定会履行的。
楼下传来断断续续的动静,是母亲回来了。凯勒心想:“算了,先不想这个了,去看看母亲怎么样了。”
凯勒下了楼,母亲和父亲正站在厨房里讲话,声音正是从厨房里传来的。凯勒走到厨房里,正看到父亲在装酿米酒的缸子里舀酒,凯勒突然知道要送什么东西给糟老头了。
“对了!我可以送酒给糟老头!在这个小镇里只有凯勒家有酿米酒,其他的人酿的都是葡萄酒。”凯勒心里一下豁朗多了,表情也变的愉悦了。
“哦!凯勒,你还没睡呀!”母亲注意到了凯勒。
“嗯!我在等母亲你回来呢!”凯勒一脸开心的笑着。
“真的吗?你该不会又是饿了吧?”母亲也笑着。
“才没有嘞,我真的是在等你回来!”
“是吗?我们家的凯勒真的是长大了呢!”母亲依旧笑着。
父亲舀完了酒就出了厨房,到外面去,我和母亲还待在厨房里,听着她讲今天关于衣店的事。
母亲似乎是累了:“好了,凯勒,你也该去睡了,时间不早了,我也得休息,明天还要早起去衣店忙事情呢。”
“晚安,妈妈。”母亲在我的脸上亲里一口,我也亲了母亲一口,然后道了晚安。
“晚安。”母亲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
一阵风从窗户吹了进来,带着些许的凉意和湿润,沁人心扉,凯勒觉得这股风格外的清爽,仿佛将他的精神清洗了一遍,变的格外的爽朗。他突然萌生出一个念头:“其实这里也一样很美好的。”但他又摇了摇头,眼神变的坚定起来。
凯勒躺在床上,他望着窗户外的风景,依旧沉醉在刚才的那股风里,他心想这是多么奇妙的世界啊!如果我能化为一股风的话,那该有多美好!渐渐的,凯勒熟睡了下去。
第二天,凯勒很早的就起来了,窗外还挂着一轮已经黯淡下去的明月,天空是阴沉的蓝色,太阳还未升起,但夏天的白天来的特别快,在太阳还没抵达前就已经能够见到外面的远山和事物。
母亲还没有起床做早饭,估计是昨天忙的太累了,父亲也一样没起来,至少在母亲和我没起来前,父亲是不会起来的,凯勒一直都这么认为。
凯勒下了楼,打开楼下的大门,昨天缩在角落里的那团颜色已经不见了,那几只鸭正四散在庄园的各个地方觅食,昨晚因为大雨的天气,凯勒和父亲没有给它们喂食,现在它们应该是饿坏了吧?凯勒心想。
凯勒站在门外,空气还是湿润的,闻起来格外的清爽,令人精神一振。凯勒打了一个喷嚏,周围的温度让人觉得有些冰凉,凯勒感受着这股冰冷的凉意,想不起炎热的感觉,也想不起冬天的冰冷,他仿佛置身于一个奇妙的世界中,就想一直停留在这一刻。
凯勒最终还是回到了屋里,他呆坐在椅子上,看着屋里熟悉的事物——破旧的水壶、掉了漆的家具、带着旧痕的木窗、地板上去不掉的污渍……
他的心里突然升起了一股迷茫,一股令他惊慌失措的迷茫,他的脑中有万千思绪,却抓不住一条清晰的思绪,那些思绪在他的脑袋里乱撞,凯勒觉得自己要疯了,强制的控制自己不去管那些思绪,不去想那股迷茫的源头。
“嘎吱”门被打开了,是母亲起来了,母亲一脸睡眼惺忪,似乎还没睡醒,当她看到凯勒坐在大厅里的时候,她那一副毫无生气的身体立马变得活跃起来精神起来。
“凯勒!你怎么起的这么早?”母亲用惊讶的语气问。
“睡醒了就起来了。”凯勒还未从刚才的那股迷茫中脱离出来,整个人笼罩在一股阴郁中。
“哦!小男孩,你看起来完全就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嘛!快回床上继续睡吧,早餐好了我叫你。”母亲一副担忧的样子。
“好吧……”凯勒顺从的回到楼上自己的房间里。
“这才是乖孩子嘛!”母亲脸上挂着笑容。
凯勒躺在床上,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他似乎又要陷入刚刚的迷茫中,他努力控制自己不去想这些,现在只要睡觉就好了,凯勒心想。
没过一会,凯勒沉重的呼吸声在他的房间里响彻了起来,他睡着了。
凯勒睡的很沉很沉,意识仿佛掉入进无底的深渊里,在黑暗的遥远上空似乎传来一道声音,“凯勒……凯勒……”声音由远及近,飘忽不定。凯勒渐渐感觉到有人在轻轻的拍着他的脸庞,他的意识渐渐清晰起来了,他听到父亲的声音:“凯勒,凯勒……”父亲不停的叫唤着。
原来是父亲在叫自己,凯勒睁开了眼。
“该起床了,太阳都升到你头顶上了。”父亲停止了拍凯勒的动作。
凯勒感觉脑袋很沉,眼睛被刺眼的东西照着,他这才发现外面已是大中午了,太阳的毒辣光线照耀着整个大地。凯勒回想起早晨时的景象,再看看现在的场景,那简直就是两个世界。
“洗漱一下,就去吃饭吧,中午和我一起去疏通庄园里积水的地方。”父亲关上了门。
“已经中午了呀!”凯勒没想到自己只是小睡了一会就到中午了,他现在还感觉脑袋沉沉的,似乎没睡够的样子,但他也必须起床了。
桌上还留着母亲早上做的早餐,一个鸡蛋一片面包和一杯牛奶,父亲又炒了一盘蔬菜和牛肉。这次父亲做的菜似乎比前几次做的菜卖相要好很多,就不知道口感怎么样了。
“多吃点,下午疏通积水要花不少力气。”父亲手里拿着一片面包边咬边说。
因为昨晚下大暴雨的缘故,庄园里有些地方的排水不流畅,导致有些地方积了水,如果土壤一直泡在水里的话,就不能种植谷物了,所以每次下完大暴雨后凯勒都要和父亲一起去清理这些积水的地方。
父亲和我都是那种吃饭比较快的,所以没多久,我就和父亲一起去堆杂物的房间里拿工具,准备清理积水。
中午太阳很大,照的我脸庞和后背都发烫了,父亲一直都在默默的干活,没说一句话,只有我时不时的用衣服擦擦汗,拉起胸膛前的衣服拍拍胸脯凉快凉快。
当我和父亲清理完所有的积水时,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只留下一抹夕阳的余晖在天边。我和父亲都是一身的泥泞,脸上,头发上都有。
我和父亲回到屋里的第一件事就是脱衣服喝水,然后父亲会点起烟来抽一会,我就选择先去洗漱身体。
我看着太阳慢慢的没入山后,连最后一缕余晖也消失了,心里有点小失落:“不能去找糟老头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父亲煎了牛排又炒了一些小菜,给我倒了杯牛奶外加一片面包,这些够我吃撑的了。父亲则又是配着小酒小菜。
晚上,凯勒还没等到母亲回来就睡着了,他今天实在是太累了,躺在床上,意识就渐渐模糊下去,最后沉沉的陷入梦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