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谁碰到了她的手臂,手掌有些薄茧,带着温热。
落纾祎身子猛地一僵将他推开,一如往昔无数个深夜,跟溺水了一样呼吸急促浑身发抖。恐惧,无助,仿佛有人勒着她脖子想要将她置于死地!
脸色变得煞白,痛苦一股脑儿地涌了出来,心口好像被人狠狠剜了一刀……
“怕吗?”男人凑近她,温热的气息都喷洒在她的脖颈处,灼热得快要腐蚀她的皮肤。
男人缓缓走到她面前,伸出手抬起了她的下巴,让她仰视黑暗中的自己:“你的外公外婆,被你害死了。”
落纾祎哆嗦着身体微喃道:“不……不是我……”
男人轻笑一声:“就是你啊~因为你没用,你弱小,你承受不住打击,吧所有人都害死了呢。”
“哗——”周遭瞬间一片明亮。
落纾祎抬手挡住眼,嘴唇因失了血色而泛白。
越过人群,原商汔一眼便看到了凉亭旁自己找了大半天的女孩。她的脸色惨白得吓人,像只受惊的小猫恨不得蜷缩成一团。
心中划过一丝酸楚,他怎么能忘了燕眉彧说过她怕黑呢,怎么能把她一个人丢在那里呢?!
跑到了落纾祎面前蹲下,喉结滚了滚,小心翼翼地向她伸出手:“小豌豆……”
落纾祎将脑袋埋在双膝之间,感觉到有人碰自己几乎是一瞬间就擒住他的手腕,看到是原商汔的脸,瞬间红了眼眶。
看得原商汔又是胸口一闷,半跪在原地轻轻将她揽入怀中。什么话都没说,只是静静拥着她,慢慢加重力道。
她怎么那么乖啊,连崩溃都是悄无声息的。
落纾祎蜷缩着身子,等到身子停止发颤时都没有拥住原商汔。
原商汔松开她,将一旁的纸袋打开,拿出了一个橘色的毛绒猫咪,献宝似的递到落纾祎面前:“像君君吗?”
落纾祎摇了摇头,长睫敛了敛压下心中的胆怯嘟囔道:“一点都不像,跟你一样丑。”
原商汔也难得没跟她斗嘴:“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送你了。”
落纾祎接过,紧紧抱在怀里,就好像害怕时抱着君君一样。
原商汔将外套脱下,披在落纾祎身上:“抬手。”
落纾祎听话地抬起了手,让他给自己穿外套。
原商汔拿过她的一只手握在掌心,凤眼里携着一丝歉意:“刚才那边有活动,赢了可以免费而且不用提前预定就去第一酒楼吃饭。本来想着两分钟就回来,没想到刚好碰上这里的熄灯,就是每个星期三的21:20到21:22分这段时间。”
他在跟她解释为什么离开。
见他不是故意落下自己,落纾祎没那么排斥了,动了动唇,声音软软糯糯的,像是小奶猫在轻声嗷叫:“为什么要熄灯?”
原商汔摩挲着她略带薄茧的指尖,有些爱不释手,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吸引游客吧,说什么21:20就是爱你爱你,21:21也是如此。”
落纾祎:“……”
“暖和了吗?”他又问。
落纾祎没想到他是在给自己暖手,还以为他是安抚自己不要怕,有些羞敛地点了点头。
原商汔的黑眸璨若星朗,此刻全是落纾祎一个人的倒影:“那能起来了吗?这地很硬,跪着还挺疼的。”
落纾祎这才发现他一直都是半跪着的,连忙站了起来,蹲得久了此刻腿也有些发麻。
原商汔跟着她起来,揉了揉膝盖,缓了下又拉起落纾祎的手:“带你去个地方。”
落纾祎没反抗,任凭他拉着在人群里穿梭,来到了一座拱桥旁。
这里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位游客,还有一位坐在折椅上弹吉他的小孩。
原商汔放开她,指了指一旁香樟树下的长椅:“去那坐着。”
落纾祎点点头,然后便看到斜背着她小挎包的原商汔走到了那个大概八九岁的小孩面前,跟他说了什么,掏出两百块和他交换了吉他,小孩就握着钱静静坐在原地。
原商汔拿着吉他走了过来,在落纾祎身边坐下,自顾自地试了试音。
落纾祎张大嘴巴看他,有些不可置信:“你会弹吉他?”
原商汔摇摇头,笑得斯文儒雅:“只会弹着玩,你会吗?”
落纾祎汗颜:“我也只会弹着玩,不算专业。”
“试试?”原商汔将调好音的吉他递给落纾祎。
落纾祎将猫递给他,然后接过吉他,调了调坐姿问:“能唱歌吗?”
原商汔:“当然能。”
落纾祎清了清嗓子,弹了两下后找到了感觉,连忙冲原商汔咧咧嘴:“快,记得给我拍下来,不要露脑袋,我到时候发微博。”
见她终于笑了,原商汔的心情也没有那么低沉了,掏出手机给她录像。
“雨后有车驶来
驶过暮色苍白
旧铁皮往南开
恋人已不在
收听浓烟下的
诗歌电台
不动情的咳嗽
至少看起来
归途也还可爱
琴弦少了姿态
再不见那夜里
听歌的小孩
时光匆匆独白
将颠沛磨成卡带
已枯卷的情怀
踏碎成年代……”
落纾祎说话的声音是软软糯糯的带着一丝甜意,唱歌虽然没有多大变化,但却夹了一丝丝烟哑。像饱经沧桑的旅者,看透了世俗的那丝颓气。
两种声色融合,恍如颠覆了人格。
原商汔轻笑,眉眼之间华光流转。
歌声落,周遭异常安静,路过的旅客还没从这场听觉盛宴中回过神来。
原商汔敛眸,再睁眼时眸子里已经没有了那满满的情意,杂着几分暖意:“比我略差吧。”
落纾祎撇嘴:“你试试,让我听听比我略高的。”
原商汔接过吉他,倒没急着弹,淡淡道:“都说民谣有三,爱情,理想,情怀;听者也有三,孤独,平庸,落魄。那么请问,弹了《理想三旬》的你属于哪一种?”
“当然是情怀啊,身为听者,你呢?”
原商汔轻笑,没回答她,只是让她拿好手机,记得也给自己录像。
清了清嗓子,随即磁性清雅的嗓音从他薄唇溢出:
“我要你在我身旁
我要看着你梳妆
这夜的风儿吹
吹得心痒痒我的姑娘
我在他乡望着月亮
送你美丽的衣裳
看你对镜贴花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