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表妹，纸巾……”
她的泪，如绝堤的洪水。
往事被飓风掀起，原来一切都不是幻觉——和他的眼神交流是真的……会有吃醋的感觉……会有想挑明关系的感觉……没有人能随便吻一个不爱的人的……失忆时的碎片影集可以如此清晰，源于已经根深蒂固的心有灵犀……她的牵肠挂肚，不是单相思……
最浪漫的事……
他们是超越所有恋人的恋人！
深刻，不以时间为度量衡！
“真爱不只是拥抱那么浅”，他的爱，从来不曾吝啬！
他们是真正的前生相遇，今生相爱，来生相守的恋人！是柏拉图最满意的学生，是丘比特最衷心的主人，是月下老人最挂心的一对儿。
“表妹，风很了解你，可惜，你……他是真正的王者，不愿说爱的情人，最有深度的男人。我想，还是由我来告诉你一些事吧。
琪儿是他青梅竹马过的女孩，他们曾经……在另一座城市居住，11岁那年，冰伯伯带着他们来到这里……琪儿是冰伯伯很早就领养的。她很聪明，很伶俐，也很，霸道。
可她就是那种很容易让人着迷的类型。几乎没人能抗拒得了她张扬的童稚的声音，那干净的纤尘不染的眼睛……她跟着风，一起捣蛋，一起闯祸。不知不觉，闯到我这儿来了。我在minipub还是个小部门经理的时候……他们喜欢在这里打杂。是我带着她的。她很是人小鬼大。……青涩年龄里，是会慢慢滋生爱情萌芽的。他们一起度过了很多个春夏秋冬，琪儿的身份，几乎早就被过早的默认。他们是被非常看好的金童玉女。……可是，董鹤，风来到这里第一个结实的，好朋友，也看上了她。青春期里的男孩女孩，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了。他们懂得什么叫一见如故，相见恨晚；他们也已隐隐晓得，什么叫心仪，什么是一见钟情……
他们也很容易嫉妒，更何况，他本身就流着那样的血液——无论你愿不愿听，这都是事实——可再后来，由于……由于……由于某种原因……总之她死了。是猝死的。
风的世界，从此极夜。爱笑的他，失去了面对生活的勇气。5年里，他除了依旧坚持留在福利院的她的亲妹妹汤诺，没有碰过任何女人。他完全冰冻了自己。
那是失去至亲的痛苦，汤诺是他与她所残留记忆里，唯一交接的部分，他要履行那种抚养义务。而她和琪儿最大的相同点就是，很依赖风。依赖到要霸占的地步，依赖到，即使阴阳相隔，也要锁定他生命的地步——除了她，他不许爱上任何女人。否则，要是某天她先死了，她就会带走她，像上天带走她一样无情……一……——而风的性格里，又有许多矢志不渝的东西，他很注重承诺……
是董鹤对不起他的。是他……
表妹，作为你们的姐姐，作为你们的朋友，我都挺你们。你们真的很般配。
我曾以为，风是觉得你像她，所以才……
直到，你出事那天……
第二天一大早，大醉初醒的风，像中了邪般飞奔到那血淋淋的高速公路。抓过交警就是一顿狠揍。我在现场，我在搜集资料，我拦都拦不住他。
我从没见过他崩溃到那种地步，是琪儿死时还要恐怖一千倍的恐怖……他发疯了，垂头散发的对着满大街的警察喊：为什么下雪天不出动交警，为什么下雪天不封锁危险路段，为什么下雪天还让车超载；知不知道我爱她，知不知道我在等她，知不知道我要守护她，要她快乐的活着。一切都完了；琪儿不能带走她，我从来没有违背承诺，我从来没有和她交往过，把她送回来吧。我可以假装不认识她，可以离她远远的，只要你答应她回来……“
“夏天的风正暖暖吹过，穿过头发也穿过耳朵，你和我的夏天，风轻轻……”爱的悲伤里，荡漾着沙滩湿湿的气息；海水的咸咸味道，和着那首《夏天的风》，层层铺开。
今夜无眠，暧昧的丝巾，喜欢将黑暗缠绕，一圈一圈……
“回报董鹤，不一定非要以身相许。他就是个无底洞，你永远填不饱他的。无论他对你说了什么，都不是你怀疑风的正当理由。
得不到答案的付出，缺少安全感的爱，是恋人之间，最致命的一环。
风也已经千疮百孔，摇摇欲坠了，如果你还想和他在一起，不让他混乱的回到汤诺身边，你就——表妹！8号街，赏心亭KTV！
“寒风凛冽，他只穿一件单薄的毛衣，在依旧雪花曼舞的街道上，发癫。天昏地暗，天旋地转。之后，在你的尸骨入殡时，他已是呆若木鸡。没有了所有的生命迹象。……
是姑妈，——姑妈是个伟大的女人——她洞察了一切。她似乎像了解自家儿子般了解风的感受。
她的痛绝对不亚于风。可她依旧强忍住泪，和风来了次促膝长谈。
她应该是鼓励风的，让风还你一片碧绿的草原……精神力量，是无可匹敌的，风，太爱你了。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恐怕，还包括他自己。
他果真听话了。
虽之后的突然消失，让所有人都捏了一大把冷汗。
而几星期后，他又兴冲冲的没有任何预兆的回到家，向我们报平安……仿佛一夕之间，他就换上了淡黑色的皮肤，灿烂的笑容，12岁翩翩少年，coming……
这段经历他应该和你旅行小说般的轻描淡写吧。越是幼稚可笑，越是伤心欲绝。
心死不是悲哀的极致，它是外在的。只有将哀悼和悔恨化作内心的毒疮，还在别人面前用撒盐来证明真的已经云淡风轻，才是最令人难受到欲哭无泪的。
风的光线里，一直隐藏着痛苦的海蓝。你有注意到吗……你所受的苦，他都原原本本经历过……
友情背叛，爱情坍塌，亲情沦陷；你在理所当然的享受来自他的温存时，可否想过，他可能也同样在滴血……更痛的血……
别哭了，去做该做的吧。半年接触，三年积淀，他早已敞开胸怀迎接新生的你。琪儿的咒语已经解除，现在是你，爱归向何方了……“
耳边，炎炎。
呼呼。
“请问，你们这儿有叫冰风的客人吗？”她的泪，飘零万物。
“恩，有。221，小姐……”她已抽身离开。
风驰电掣般，向目的地狂奔。
恍如迟来的夏日暴风雨，满心愧疚的倾泻而下，直达备受煎熬的干涸大地。
拯救。
“嘘——”KTV包厢里，陷入了最最安谧的feel.全然不管门外各色各样、鬼哭狼嚎、赶鸭子上架的，杀猪声，怎样震耳欲聋。
精灵们手拉着手排排坐，全神贯注的等待来自那个，睫毛微微颤抖，站在屏幕前，双手深握麦克风，骨髓式融入前奏旋律的，男人，天籁的肺腑之音——“最近我学会唱一首歌。
一首我心里的歌。
低音是无奈的喃喃着。
也听不到泪掉着……
最近我最爱唱一首歌。
一首可能你也爱的歌。
副歌的情绪在高高的悬崖等。
等着大雨疯狂了——我们都容易对号入座一首歌。
反覆让歌词深深呼应着。
可能不同看不看开的执着。
可能太痛有些画面谋合。
我们也容易忘记旧歌学新歌。
受过伤还是有爱的资格。
在每段难得的起承。
酝酿我们的转合。
唱一首歌我最懂的新歌。“
情歌伤人，懂情歌的人，更伤人。
唐禹哲的《新歌》，似乎被他演绎的更加迷离缠绵。
满屋幽幽，谁会读心术，果真能听懂，他暗淡侧脸上的——“梦，你也懂了吗……”
what'sthematter？
精灵们齐刷刷的偏过头，门口，何时竟站着一个梨花般的女人！
她们当然认得她，就算她们的白马王子在大庭广众之下再怎么竭力保持君子风度，她们仍可毫不费力的察觉，这个引起新男生交通问题的转校生，与那个明日黄花——汤诺的天壤之别。
韩剧看多了，她们也快成专家了。
只是，她怎么回来？风什么时候看到她的？
刚才大家，不都是万分精力集中么？
就这样，在旋律推移，情节转弯中，她们顶着一头的问号，目睹着那个已经泣不成声的女人，如何汹涌澎湃的奔向含情脉脉，柔情似水，伤感依依的，阳光风的。
然后，抬起脚跟，用她如玉的胳膊紧紧勾住面前英俊的男人。用断断续续的句符，诉说衷情。
“风，原谅我…，别离开我……别不要……我额……我知道错了……”
如此俗不可耐的忏悔，本该让她们唏嘘声一片的。可是，眼前的泪人儿，分明是在用灵魂告白。
在《新歌》副歌的音乐声中，淋漓尽致。
用颤动的声音，失调的频率，将来自生命深处的最真挚的一份情感，注入她爱的人心中。恰到好处。
而风，依旧没有说话。他始终珍藏着那份独特，那份对她的独特。
在目光所及之处，默默观察她，静静分析她，慢慢了解她，渐渐喜欢她，深深爱上她。
爱情的渐臻佳境，循序渐进；爱情的登堂入室，于无声处待有声。
此时此刻，他还是喜欢这么做。能深拥着她聆听，他珍惜感恩。
“对不起，对不起……风……我不该那么说你……不该对你发脾气……不该和……汤琪……吃醋……你可以一直爱她，一直……为她保留个位置……呜呜呜呜……”
他的沉默，让已经失掉所有思考神经纤维的她，更加不知所措。
不得不开始“口不择言”了。
不过，她是真的进入他的世界了。
《新歌》结束，精灵们艰难的收好下巴，勉为其难的识相离开。
把宝贵的安静留给他们，把难得的空间留给他们，也把短暂的春宵，留给他们……
“就是……别放开我，我答应你……做回以前的池梦……呜呜……你爱的池梦……我什么都听你的……
风……原谅我……好吗……
“好吗……”她更紧的抱住他。
声声乞求着。
不知他的不说话，代表什么。
他却突然放开环住她的臂弯。
让她终于可以看清他的表情。
那是一张夹杂着痛苦，夹杂挣扎，更充溢爱怜的脸。
可却不是他的。
就像不是她的一样。
多么讽刺可笑，他竟然非要等到他俩变成同一条线上的蚂蚱，才肯悔悟。
他非但没有保护得了她，反而充当了那场致命接触的罪魁祸首。
他有什么脸让她变回原来，有什么立场，让她回到原点，有什么资格对她的盔甲指手画脚？
她比他光荣，在面对灭顶之灾时，至少，她选择的是“暴力”战场，而不是龟壳里的窝囊生活。
她比他更勇敢，明知道在拥挤不堪的H115公交上，把她从门口踹到高速公路上的女巫是因为“爱他”才狠下毒手的。
董鹤虽狠，却用他的狠保护了他爱的女人。他呢？他做了什么？
不能爱，却偏偏去招惹她。然后用若即若离的少得可怜的爱，将杀身之祸带给她。
可她，仍然选择爱他。
全心全意。
她是刚强的野马，眷恋无限草原的野马。
“风……”她抽搐着。迷惘她是否真的了解他的心情。
“如果……如果你累了……明天再说……”
他的冷漠。总是可以轻而易举的浇灭她已含在嘴边的话。
她含着泪，贪婪的扫视着他的脸庞，希望能从中，搜索到她想要的答案。
她懊悔自己的娇宠，居然这么快就忘记了什么是来之不易，什么是珍惜。
可是，那乌黑的眸子里，闪烁的依旧是难解的光芒。
僵持太久，她搞不清楚他在想什么。
莫非，刚才的歌，刚才的拥抱，也是留给“她”的？
那个像她的女孩的？
保持沉默，转身离开，是她可以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了吧。
梦，每次都因为这样，才让你没有安全感么？“
他却并没又让她走的意思。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如此，又引得她泪水涟涟。
在他面前，她无处躲藏。
于是，她重新抱住他。
更紧更紧的抱住。
任泪水打湿他的肩头。
“风，你原谅我了是吧……我……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怎么会呢，我要你都来不及……只是……”
他还在边缘徘徊。
他的弦外之音，让她不安。
“只是，你现在，还想听故事么？”
他轻轻挪开她的胳臂，终于下定决心。
“我……”她用幽怨的眼神回望他，一如惊弓之鸟。
董鹤的故事加上鱼雨柔的故事，已经让她招架不住了。她不想让所有的故事的男主角，现在来总结说：他的心底还是无法忘记她，他努力过了，但他做不到；刚才的一切只是分手前的安抚；大家好聚好散；原谅我的“太过专情”；我们打住吧……
“雨柔没提过吧？”
“啊？”她呆住片刻。停止抽泣，任泪水酝酿。
不会是真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