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素见白霜进去后就再也没出来，连晚饭都没吃，慢慢朝她的房间走去。
这间草屋虽说不大，但也是个三合院，青素住在西厢房，堂屋便是白霜的房间，重伤时都是白霜做好了饭给她端到西厢房去，后来伤好了，她便独自去东厢房端了回西厢房吃，一直以来从未去过堂屋。
堂屋里烛光摇曳，木窗上呈现着一个模糊的影子，低着头，不清楚在干嘛。
【扣扣】青素轻轻扣了扣门，不一会儿，门应声而开。
“素姐姐？”
“吃饭”
“我，不吃了，你吃吧”白霜摇了摇头，眸中淡淡的忧伤。
这是这两个月来，青素第一次看见这般模样的白霜，记忆里的白霜总是活泼的，爱笑的。
“为白日之事？”
白霜摇了摇头，勉强的扯出一抹笑意，可这笑容确是更加难看。
“罢了”青素不是那种刨根问底的人，既然她不愿说，她便不再过问，淡漠的转身离开。
“素姐姐！”白霜叫住她，慢慢踱步到她身前，低着头，犹豫着如何开口。
青素比白霜年长，自然比她要高出些许，她低头看着眼前快把脑袋埋进胸膛里的小丫头，嘴角不自觉的扯出一抹笑意，抬手轻轻的揉了揉，白霜惊讶的抬起头，四目相对。
“素姐姐，你笑了！”白霜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秘密般，开心极了。
这是两个月以来第一次看见青素笑，虽然只是唇角微微上扬，但她笑起来居然可以这么美。
青素不同于一般的女子那般温柔，更偏于英俊。
笑起来尤为俊朗。
青素闻言，表情又冷了下来，似乎是被人撞破了秘密，有些不自在。
“素姐姐往后要多笑笑才是，这模样真是美极了呢”白霜笑的见牙不见眼。
“多嘴！”
她有些不自在，转身朝院子走去，负手而立。
白霜收回笑脸，走到她身侧，安静的站在她身边。
“白若桓？”青素轻轻的吐出一个名字。
白霜偏头看向她，随即又低下头，轻声说：“他是我爹爹”
“嗯”青素应了一声。
白霜的目光飘向远处，深深呼出一口气，开口道：“自从娘亲没了以后，他便把我扔到这儿了，每年给点银子，可那银子根本就不够用，我又不敢多要，便在城里的药房做学徒，今日便是去药房学教去了。”
青素转头看了她一眼，似乎有些不解。
似乎看出了她眼中的疑惑，白霜急忙解释。
“上个月掌柜的回乡省亲，便放了假，今天开始恢复學教，一个月去十日便可，一个月能有五两工钱呢！”
说到这，白霜面露喜色，这份工她可是满意极了。
“平日里我也去山里采药，把采到的药卖给掌柜，掌柜的人很好，总是给我比别人多一倍的钱。”
“丞相为何不管你？”
“因为我是庶女啊，况且，我听闻，娘亲是一个舞姬，我的出身低微，爹爹自然是不会喜欢我的。”
“你还唤他爹爹？”青素冷笑，“他都不当你是女儿呢！”
“我知道的，可毕竟是我的生父，又养育了我十年。”
“天真！”
这是青素第一次这么长时间与她交谈，或许是因为她的身世着实让人怜惜吧。
“这四年来，一直都是我一个人住，我还以为我会一个人就这么过一辈子，没想到居然能遇到姐姐。”
“姐姐，你知道吗，这段时光是我这四年来最开心的日子。”
白霜看着青素开心的笑着，她是真的开心，这是她四年来说话最多的一段日子，肚子里满腔的话语都可以一吐为快了。
青素闻言，看向她的目光也变得温柔起来，她们像极了一路人，却又不是一路人，历经沧桑，白霜却还能保持天真依旧，这是幸还是不幸？她不知道。
“吃饭吧”青素将千言万语都咽下，只吐出简单的三个字。
白霜点头，朝东厢房走去。
青素端了饭菜正要回屋，便听得白霜开口道：“素姐姐，你，可不可以陪我一起吃？我保证不说话，不打扰你！”
青素驻足，回头便看见她的满脸期待。
“一直以来都是我一个人吃饭，我想姐姐能不能……”
“嗯”青素未等她说完，回身坐了下来。
白霜先是一愣，随即满足的笑了，开心的夹了一口菜往嘴里送，还没等嚼，便如数吐出。
“咳咳咳……”白霜小脸皱成一团，痛苦的咳嗽着。
青素蹙着眉头，这可是她第一次下厨，有这么难吃吗？
“姐姐，这晚饭……”
“是我做的！”
“呃……”被抢先说话的白霜一时不知如何说话。
“怎么？难吃？”
“还，还好啦，只是……只是……”白霜连连摆手，想要解释，可怎么都说不出要夸奖她的话语来，因为，真的太难吃了！
“只是什么？”青素有些不满，自己夹了一块排骨，尝起来。
“呸！”青素连忙吐出，没做熟的排骨还加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可外面已经烧焦了，让她以为是熟了的。
她不甘心，又夹了一片炒胡萝卜，再次吐出，好咸！
顿时脸如火烧，羞愤难当。
“噗！”白霜见状，乐了。
“以后的饭你做！”
“好！”
“还乐？”青素皱眉，瞪了她一眼。
白霜只好收了笑声，偷偷憋着乐。
“看来今晚是吃不上晚饭了”青素撇这嘴，有些烦躁。
“正好，今晚吃烧鸡！”白霜倒是乐观，起身朝外走去，从笼子里捉了只鸡，开始打理起来。
青素收拾了碗筷，朝外走来，便看见她在院子里忙碌着。
“想不到你小小年纪，杀只鸡动作这么麻利！”青素抱着双手斜靠在门框上。
“不就杀只鸡么，不在话下！”
青素看着她忙碌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可心里却感到一阵酸楚，明明是相府千金，可这幅小小的身子却独自承受了这么多，很难想象一个十岁的孩子是怎么一个人过了这四年的。
可回望自己，和她又有什么区别呢。
她虽比她年长四岁，可她如今也不过十八，却在战场上摸爬滚打了十年，满身疤痕。
那年，青素只有八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