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等到了天变得漆黑,叶慕随口关心许展墨的那场雨当然没有来,但她等到了行动的机会。
趁着暗色一点点蔓延,她警惕地听着周围的动静,猫着身子跑出小院,先往院子后方掠去,故意放重的脚步声惹起了院外一片激烈的犬吠。
“什么人在那?”
“快出来,再不出来,可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你、你,你们俩守在这;你们三个,跟我走!”
几个人离叶慕方才藏身的地方越来越近,身子紧绷地防备着。领头的那个人正要拿剑鞘扫开面前那一大面墙似的垂到地上的柳条,心正高高地悬着,却只听一声“锵”,树影摇曳,人影远去,几根银针闪着光地朝他们飞来。
几人赶忙闪身躲开,原本还带着几分不在意的心思也正了起来。
“快追!”
也叶慕早已趁他们不备,假意荡着步子翻去了墙外,实际借着周围环境的掩饰收敛气息,藏了起来。
院外人影散乱,跟出来的几人没见叶慕,便分成了几路,朝着不同的方向追去。
叶慕将刚才那几个一圈一圈绕着院子来回巡查的护院都诈走了,听得脚步声渐渐隐去,便又折了回来,用了轻功往书房掠去。
书房的情况,趁着这几天住在这里,借着散步的由头,她也早就摸清了。
秦风似乎对整座秦府的防守十分自负,他将周围临近的几座宅子买下,安排自己的亲信住在那里,让他们像是古代君王分封的诸侯一般守卫着自己的方位,但像是刻意要营造出一种安稳的环境一般,府内的部署却十分简单。
由此一来,有人若是想从外面闯进秦府,可以说是难如登天;但若是有人本身就在府内,那他想在秦府里做点什么,则易如反掌。
此时,书房里面黑漆漆的,书房外面有两个人靠在墙边,正你一言、我一语地扯着闲话。
叶慕轻轻巧巧地攀上了房顶,取出两根银针夹在手里,针头分别对准两人。
其中一人突然觉得背后发凉,隐隐感到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是什么,就跟同伴一起被刺入脖颈的沾满迷药的银针扎晕了。
叶慕又有些艰难地将两人的身体摆成了往外追人却不幸正面遇袭的形状,又在他们的身上划了几道伤当作打斗痕迹,甚至连他们追击贼人的脚印都伪造好了,才放心地偷偷开门,溜进了秦风的书房。
书房外的月影短暂地摇了摇,漾起了轻轻的柔波,伴着轻轻的一声“吱嘎”,书房的门又被推开了,一道人影闪了进来。
叶慕早在他进了院子的时候,就觉察到了有人进来。但屋里太果昏暗,皎澈的月光都透不进来,她只能看出着是个身材挺拔而微微瘦削的男人,却根本不能确定他是谁。甚至说,她连猜都猜不出来。
但不可否认的是,她确实慌了,从心眼里冒出来的慌张、焦虑和不敢置信一瞬间蔓延了她整颗心脏。
屋外那两个守门人还躺在那里,但这个人,他并没有大声叫嚷,也没有叫人,而只是悄悄地推门进来,似乎是和她一样,害怕被人发现。
会是秦风吗?难道说,他早就发觉了什么不对劲,所以假装出行,实则暗中留在了晋阳,打算引出秦府里潜伏的内鬼吗?
叶慕停下了脚步,用刚刚适应了黑暗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刚进门的那个人影,手里死死地攥着仅剩的几根银针。
就是现在!
趁着来人伸手探向博古架,叶慕在他身后,从书架后面探出小半截身子,手腕微旋,银针就朝着男人的后脑勺飞过去。
却只听得“钉”一声,男人好似后脑勺上生出了眼睛一般,左手弯向背后,自下而上地飞出了一把折扇将一根银针打落在地,而后转过身子,一面侧身避过另一根银针,一面扬起右手,截住了开始下坠的扇子。
叶慕看着他把着扇子挽了个花招,眼睛却敏捷地看向了刚刚暗器袭来的方向。
约么一刻钟前,许展墨回府后,得知秦风带了一群人去了青州,又想起秦百川今天说的那一番话,决定趁着今晚,夜探书房。
刚进了小院,许展墨就看到沸烟躺在了那里,本该在院子里的“玉凛枝”也不见了,正想叫醒他,就听得后面一阵喧哗,便叫孟合去看看后面是怎么回事。
等他把沸烟藏进了屋里,确定他只是晕过去了,并无大碍,再听孟合说有人闯进了秦府又离开了,府里的护院都追他去了,许展墨心里登时一动。
于是他便让孟合跟着几个护院,假意帮忙,实际拖住他们,自己则迅速地换上了夜行衣,往袖子里藏了把折扇当武器,趁着府中无人之际进了书房。
至于“玉凛枝”那边,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先不管了。一是不知道她是主动消失还是被人掳走;二来,如今人手不够,孟合要拖延护院,他自己要去书房,分不出人手去找她,只能先把这事放下。
在门前发现两个倒在地上的守门人,看样子贼人来过这里。许展墨心里有些着急,害怕自己要找的东西已经被人先一步找到并带走了,便赶紧提了脚步进了书房。
但刚进到书房里,就感受到了另一个人的气息,许展墨心里顿时“咯噔”一声,似乎连呼吸都变得紧绷,只胸怀里仅剩的半口气钩住了即将断裂的神经,好叫他还能装出几分镇定。
他不知道是谁在这里,那人是敌是友,会不会是秦风假意离开,却又守在这里设了个局,好引他露出马脚自投罗网,甚至不知道究竟那是不是自己太过担忧而出现的错觉,他只能假装没发现那人的存在。
许展墨将手伸向了博古架,留下了后背对着摆满了书的书架,全然一副没有防备的模样。他在炸那人率先对他出击。
果然,有暗器破空朝他飞来,一声未完,后面又跟了令人不易察觉的另一声。
许展墨听那声音,听出那是两根尖细的银针。他猛地朝后扔出扇子,打落了前头的那根银针,又趁着转身接扇子的功夫,躲过了另一根银针。
借刚才那两根银针,他已经知晓了那人藏在何处。眼睛扫向书架后头,他心下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