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苦地挨了一阵,总算挨过了凶险的刀光,孟早江这才放下了手里的固华剑。
“对不起,是我太大意了。”
福凝摇摇头,告诉他没关系。
“触碰到了机关,这是因为运气的缘故,不是因为你的缘故。我们确实需要重新走一遍,可我们都没受伤啊,这就已经足够了。”
两个人又开始商量该怎么办。
但是没等他俩商量出了结果来,变故陡生。
道观的门被人轰开,从里面跌出来一道灰色的身影。跟在灰影后面,又从里面飞出来一个佝偻着身形的老头。
灰影跌着滚着,滚到了刚才那颗柳树底下。他借着力,用脚蹬向大柳树,一使劲儿,就蹭着地面硬生生地拐了个弯儿。老头手里的剑原本是冲着他去的,可他突然换了方向,而剑势又太快,老头没能收回来,贴着树皮便将剑刺了过去。
灰衣人逮着了机会,一伸腿,就把老头握的剑紧紧地踩到了树上。
福凝看到了两个人,认出了其中那个老头。
“傅师伯?”
孟早江觉得不太对劲。他问福凝:“按年纪推算,傅前辈应该比秦风大不了多少,可是你看这个人,他腰都弯了背也驼了,你确定这是傅前辈吗?”
福凝点点头。
“我绝不会认错,这就是傅师伯。”
孟早江听到了福凝的确认,提剑就要上去。
“你去干嘛?”
“去帮忙。”
福凝用胳膊虚虚地在他身前一挡,告诉他:“别去。师伯最是好胜,不喜欢别人帮他,你现在帮了他,一会儿他可能就会把我们拦在道观外面。再说,师伯虽然武功不如当年,但对付这样一个无名小辈还绰绰有余,我们就在这等着吧。”
那边,灰衣人踩住了傅见虹的剑,接着便翻了个跟斗站了起来。
傅见虹挥剑刺去,灰衣人却已经从腰间扯下了一根长长的软鞭。
他把鞭子的握把牢牢握在手里,将另一头急急地抡向傅见虹。
鞭子与它的主人一样,灰衣人生了一头黑发,软鞭长了一个黑色的握把,同样也穿了一身的灰,像一条正在飞舞的吐着信子的蛇。
灰蛇缠上了银亮的细剑,又极快地往傅见虹握剑的手上游走。
眼看蛇牙就要碰到傅见虹的手,他突然撒开了握剑的右手,改握为托,左手趁着剑尖指向灰衣人的时候,飞快地从剑柄后端把剑往剑尖的方向推过去。
灰蛇被锋利的剑锋割成几段,但段和段之间还连着一层皮,将断未断地挂在一起。
灰衣人顾不得鞭子,为了躲开飞剑,连忙往一边闪去。
“我刚还在担心傅前辈该怎么做,万万没想到,他竟然耍了一手如此刁钻的招式。”
“师伯的手段是江湖上出了名的古怪,但他刚刚能脱困,也不单单是因为招式,这当中也有剑的缘故。他现在用的,是师叔祖留下来的以轻巧锋利著称的流光剑,也正是因为用的是此等的剑,师伯才能用出这样的招式来。师伯给流光剑添了更多的颜色,这不假,但是同时,也是流光剑成全了傅师伯的奇招。”
灰衣人边闪,边困兽似的又朝傅见虹甩出鞭子,但是傅见虹脚下纹丝不动,由着碎鞭从他身侧擦过去。
“卡噔”的怪响从灰衣人的脚底下传来,他踩中了傅见虹早前设下的陷阱。
但是没有刀光横飞,没有剑影闪烁,几人想象中的的场景并没有发生。
因为这个机关和孟早江触发的那个一样,都连着柳树上藏的柳叶刀。
傅见虹一下子便知道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嘴里暗骂了一声“孙贼”,但这到底不能解决问题。
趁灰衣人还没回过神来,傅见虹拿脚一踢,流光剑在地上打了个回旋,便听话地又转回了傅见虹的手里。
灰衣人没了鞭子,不能攻击,只好左右躲闪,虽然多加小心,但还是被傅见虹伤到了几处。
傅见虹正攻得得意,没留意到灰衣人手底下的小动作,猝不及防便被他一匕首划到了胸前。
原来,那灰衣人虽然鞭子断了,但他腰间还藏了一把锈迹斑斑的匕首。匕首的柄上留了一个洞,他从洞里面穿过了一根绳子,又把绳子叠在腰带的上面,从腰间缠了一圈,最后把匕首塞进腰带的夹层里。
多亏了这灰衣人腰细,绳子便短了,匕首这才堪堪划到傅见虹的胸前。
傅见虹心里喝了一声“好小子”,脸上的表情却越发狰狞了。
灰衣人手里握着绳子,用这只怪手远远地操控匕首与傅见虹对打。
可惜绳子到底又短又软,灰衣人再抵抗也终究难以为继,他最终还是被傅见虹逼到了墙边,再也动弹不得。
傅见虹把剑架在灰衣人的脖子上,问他是谁。
灰衣人看了傅见虹一眼,不吭声,手却背在身后微小地活动着,鬼鬼祟祟的,好像在摸索些什么。
傅见虹好歹活了这么多年,一看他的小动作,就知道他心里在盘算什么小心思,跨步上前便卸掉了灰衣人的两个肩膀。
翻了翻他的腰带夹层,傅见虹果然找到了一个四四方方的纸包,纸包里放了些白色的药粉。
“你小子,已经阴了我一次,你以为还能阴我第二次了?要是我这回还不提防你这小动作,再被你得了逞,那我傅某人这么多年了就白活了!”
就着卸胳膊的姿势,傅见虹顺手就把灰衣人按趴在了地上,他自己也半蹲着,把左脚狠狠地踏在灰衣人的背上,左胳膊打着弯儿撑在膝盖上,右手握着剑,把剑刃放在灰衣人的后脖颈上缓慢地移动,像给一条将要被端上餐桌的濒死的鱼片片儿。
“快说,秦风此行总共带了多少人,谁是他的心腹,现在还余下多少人,剩下的一行人又往哪里去了?”
灰衣人还是不吭声。
“你不说的话,我今日就让我这久未闻到血腥味的流光剑尝尝荤腥!”说着,傅见虹把剑快速一划,灰衣人的后颈便冒出了细红的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