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被摆了一道,怎就忘了这教主是喜欢在背地搞事的小人。
克岚汀看着不远处浩荡奔来的队伍,想也没想拔腿朝王宫的方向跑去,汉白城的生死存亡自己一点也不感兴趣。
身上的金甲是从别洛夫身上褪下的,这空有的官位是国王为了利益封给自己的,就连着条早该凋零的性命,也是别人捡来的,有什么是自己的?除了那个傲娇的笨魔女再想不出。
“大人...您..”
报信的士兵揉着右腿瘫软在原地,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长官沦落成逃兵,半张着的嘴巴再说不出什么话。
胶着的战场,被打的零散的骑士空洞地看着越发逼近的军队,离自己渐行渐远的长官,无力地提起长剑,等待着降临在自己身上的审判。
......
堂皇的王宫大厅,卫兵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其中,蜷缩在王座后发抖的陛下,坦然站在殿门打着哈欠看着这出好戏的中年教主,扶着手杖嘴角微微上扬的青玄城国王,用戏谑眼神照在王座的后方,也不时向身侧的中年教主瞟去两眼。
套着青玄城盔甲的士兵砍倒了最后一名守卫,将长剑插回剑鞘,拍拍双手向躲在王座之后的陛下踱去。
“特罗塞陛下,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教主向身边的国王鞠了一躬,语气都带着玩笑般的上调。
“五成兵力尔尔,拿去便是。”国王冷哼着,挥手示意士兵将那个已经王国的可怜君主拖出来。
“谢过陛下,只是在下不明白。”教主抬起身子,看着被两名士兵生拉硬扯出的汉白城陛下,也是风水轮轴转。
“不明白什么?”陛下丢下一句,迈着小步踱到被按跪在大厅中央的另一不幸的陛下,眼眸中透出慈祥的怜悯,嘴角忍不住的上扬,腾出一只手轻拍了几下对方的面颊。
汉白城陛下哆嗦着,褐色的瞳孔伴着晃动放大着,鼻涕顺过双唇像条落水狗,从嘴中毫无保留挤出渴求,“阁下..别这样..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你想要什么..我可是..可是国王..”
特罗塞把自己苍老的脸贴近他,下巴上长长的山羊胡几乎要扫对对方的脸上,金黄的眼珠透露出疑惑,“那可真巧,我也是。”
“我..”对方支支吾吾地吞吐着,手心的汗印在地板。
特罗塞冲身边的一并士兵勾勾手指,轻拽着他身上的盔甲,苍老的手指戳着上面青玄城的标志,挑逗着面前这个狼狈的陛下。
“大..大人相必是一名出色的领导者..谋略和兵力都很强盛...只是地形不尽人意。”
汉白城陛下舌头打结般,脸色一会青一会白的,一国之君的威严在生死面前显得那么廉价,看着对方没回答,便觉得可能还有机会,“如果您不介意..在下定会在您的大业上助一份力,有汉白城这样富饶的土地,您必定会如虎添翼。”
特罗塞失望地扶住额头,视线从指缝间透出,“青武城就这么入不了你的眼么?”
话音沉下去,特罗塞缓缓起身,冲压着汉白城陛下的两名士兵交换了个眼色,伸出一根指头在脖颈上长长地从左侧划到右方,宣判着他的死期。
“大人..大人我没有!”撕心的哀嚎充斥着大厅,士兵推搡着他,一下将他推翻在地,明晃晃的长剑在腰间抽出,高抬在空中蓄力。
“回到咱们刚刚的话题吧。”
特罗塞踱回到教主的身边,转头看着伏在地上颤抖的男人,手起刀落,一股鲜血从断裂的脖颈喷出,飞溅在士兵银白的盔甲,熟悉的头颅划过半空,像一记三分球从特罗塞的头顶飞过,厚重地砸在地上,没有生气的张着紫青的嘴唇。
“真是盛状。”
教主掏出手帕擦拭两下沾在教袍上的几滴血液,几道长长的血痕印在洁白的教袍,“鄙人只是不明白,青玄城人才济济,又何必为了一个...”
“咚..”伴着一声闷响,王宫的殿门被一身披金甲的骑士一脚踢开,盔甲金灿的前胸印着那个再不存在的,汉白城的标志。
鲜血、教主、成帮的士兵,这股景象忽地映在着金甲骑士的眼中,不知给他带去了多少直击灵魂的冲击,滚动的头颅正精确地滚到他的脚边,那双死前留下的褐色满带惊恐的眸子直盯着他。
“哦?金盔。”
陛下嘴角勾起一抹微笑,祥和地看着这杵在门口的骑士,冲身边的骑士一挥手,“拿下他,要活的。”
......
“别整你这破田了,傻瓜。”
一女孩站在田边,手中捧着一颗通透的水晶球,冲举着硕大水桶在其中浇水的男人喊着,萧瑟的微微将她的橙发拂起,浅白色的百褶裙在夕阳的映照下微微摆动。
男人停下手头的动作,将水桶轻巧地放在地上,裸露的手臂在日光下被照出分明的肌肉线条。
“我猜猜你今天做什么好吃的了?”
男人抻了抻腰杆向女孩走去,期待的搓着手,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容,“炖肉?烤鱼?还是你?”
女孩伸手一下捏住男人,把他的脸颊捏的像个猪头,看傻子似的注视着他,“收拾收拾东西,明天去看看克莱儿。”
“遵..遵命。”男人被捏的难受,支支吾吾地说着。
“你脑子里天天都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女孩撒开手白了他一眼,转身朝身后的小木屋走去。
“人的想象力是无穷的。”男人冲她的背影嘿嘿一笑。
“那你这个月的就靠你的想象力过活吧。”女孩转头嫌弃地一皱眉,轻哼一声又自顾自走掉。
男人愣在原地..看了看自己粗糙的右手....如此不尽人意,“别..我瞎说的,别走啊..”
昏黄的光晕投在女孩手中的水晶球,将它翻映出通透的亮光,模糊的画面浮现在上面,一个紫发的女人被士兵推搡着,押进一昏暗的房间。
......
充斥在王宫大厅的士兵一拥而上,目标是有一个,那个近乎疯狂的金甲骑士。
众士兵在进攻间不断将包围圈缩小,最终也仅距其两步之遥。
处在中心的克岚汀聚力挥舞着长剑,肩头的贯穿伤在动作中一次次地撕裂,伴着身上不断累加的伤痕,细腻的血液一路趟到他的脚下,这幅满是创伤的身躯如同回光返照般,爆发出惊人的潜力。
“还是很能打的么?”教主双手背到身后,淡然地看着不断被其挑起的士兵。
“果然汉白城还是有不少人才的,这魄力就不错,姑且,可以试着用一用。”
青武城陛下扭了扭脖子,踱到大厅深处的王座,将自己深深地裹在其中,惬意的看着眼前这一出戏剧。
锵~伴着一声清脆的敲击声,一道银色的光芒自上而下朝克岚汀划来,将他的头盔在空中挑起,打着几个转乒乓地飞落在理石地板。
额头映出一道半分深的伤痕,血液缓缓顺着滑下,不经意间趟进他被红血丝遍布缠绕的左眼,视线被蒙上一层红纱,只能吃力地分辨着不断涌上的士兵。
包围着的士兵交换了个手势,可能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一下举起盾牌,一记挥舞率先甩在他的下怀,来不及格挡,整个人像虾米似的弓起身,手中紧握的剑刃霎时失了力,当啷掉在地上。
没等克岚汀吐出口完整的老血,身侧的士兵紧贴过来,按住他前伸的脑袋一记提膝,鼻梁发出卡巴一声错位的脆响。
浑浊的脑袋再无法思考,不断向后踉跄,在后倾中的身躯忽地被环住脖颈,伴着窒息感一股力量扫到飘忽的双脚。
一个短暂恍惚地滞空在克岚汀身上显现,紧衔接上的是一股要命的推背感,只感觉喉头一甜,剩余的半口老血在空中划出一段优美的曲线,溅在胸甲。
一套行云流水的配合,终把克岚汀打的绝望,透过包围的缝隙盯着那个油腻的教主,撒了最后一口气,合上了沉重的眼皮。
高坐在王座上的陛下缓缓迈下台级,众士兵见状会意地腾出一条宽阔地道路,直通半死不活中的克岚汀。
“我说什么了?”
陛下冲站在身边披着深色盔甲的骑士缓缓说着,每一个词都透出君主特有的那种威严,面前骑士向后撤了一小步,胸前的勋章发着闪闪的亮光。
“报陛下,您下令拿下他。”骑士单膝跪倒在地,俯下脑袋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小孩。
“我说要抓活的!!”
陛下气地颤抖,咬牙切齿地冲骑士吼着,“乔!封你为长官,是觉得你多少有些潜质,你却接连的失误。”
“臣该死...”
“你和你父亲差的太远了。”特罗塞终沉下气,转身淡淡说道,朝殿门外走去,挥手意示众骑士跟上。
“乔。”陛下顿住脚步,别过头盯着任跪在地上的骑士,又朝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克岚汀瞟去一眼。
“他要是因为你的失误就这么死了,就等着跟你那表叔回去种地吧。”
“臣..听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