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旁,沈家。
沈家绮罗阁新婚的婚房中此时布满了冰冷的寒气,穿着火红嫁衣的金柳被沈青林一把狠摔在了地上,他狠厉的眸子死死盯着陪嫁丫鬟,修长的手指掐住了丫鬟金柳的脖子,语气低沉地问道:“本公子再问一次,为何是你?七夫人呢?说!”
“奴婢不知!大公子饶命!奴婢真的不知道!方才还好好的,奴婢不知道怎么就晕倒了!奴婢醒来时就看到了大公子!大公子饶命啊!”金柳脸色煞白,死力咬着嘴唇,颤抖地挣扎着身子,双手无力地攀上那双有力掐着她脖子的手腕,乌黑的瞳孔中布满了恐惧,她只是温情小姐插在温罗身边的一颗棋子,但是她并不想死……还不想死……
沈青林冷笑了一声,在金柳手腕攀上来之前便把她狠狠甩了下去了,“呵,莫不是你们温家夫人瞧不起我沈家不成?本公子要的是温家阿罗,何故成了你这上不得台面的奴婢?嗯?”
“不敢!奴婢真的不知道!请大公子饶命!”劫后重生的金柳脸色苍白,还顾不上喘气,就向着沈青林磕头饶命。
沈青林眉宇间渐渐染上了寒霜,后方的侍从皱了皱眉,想到了什么般,突然上前,低声禀报道:“大公子,方才外出打水的丫鬟还迟迟未回。”
沈青林猛然反应过来,向着门外来时的小道匆匆走去,在遇到丫鬟的那道小路上发现了静静躺在花丛中的脸盆,他伸出的手顿了一下,慢慢拿起了那盆底描着鸳鸯戏水的喜庆脸盆,眉宇间的寒霜更深了,他一字一顿地轻喃道:“温、罗。”
而温罗此时此刻来到了城南街巷的一户小院的门前,轻轻拍了拍门。
她记得她在陶家商行中存了两千多两的银子,另外在城南街巷置办了一个小院,院中安置了她在无意中救下来的杨嫂,今晚她要在这小院中歇息一晚,并且托杨嫂去办些事情。
“谁啊?”院门里传来了疑惑的声音,温罗唤了一声杨嫂,门口缓缓打开,杨嫂看到温罗的时候眼中流过了一丝转瞬即逝的惊诧,嘴唇翕动,随即连忙把温罗迎进了院子里。
“大姑娘怎么这个时辰出来了?”
温罗摇摇头,对杨嫂说道:“近来无事,要出门一趟,在这里住一晚,顺便拜托杨嫂去办些事情。”
“大姑娘请说。”
温罗从怀中掏出了一张印有陶家商行字样的收据交给杨嫂,“劳烦杨嫂拿着这张收据去陶家商行把钱全部取出来,且为我置办些干粮,雇辆马车,我明日一早需外出,至于这处院子杨嫂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杨嫂为人善良亲切,是值得信任的人,且尚未得知她是温家的姑娘,陶家商行的收据上用的署名也并非她,是她那时随意攥取的名字罢了,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明日天微亮就走。
“大姑娘明日就要外出?”杨嫂眼中诧异更甚了,温罗向着她在院子中的房间走去,没有回头,更加没有看到杨嫂眼中的惊诧。
“为何姑娘行程如此之赶?”杨嫂好奇地问道,温罗走近房门,在梳妆柜前收拾了起来,听到杨嫂的疑问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微微思索,难不成我要对你说:因为我赶着回去上班?温罗脑海里还记着柳琛的多次叮嘱,一定要在保证镯子安全的情况下,在一周内跑到一个隐蔽又远离京都的地方,然后回去上班。
杨嫂的眼神深了深,转而对着温罗笑了笑,“竟然大姑娘不方便透露,杨嫂也不方便多问,这便起身去为大姑娘办事去了。”
“好的,多谢杨嫂。”温罗冲她笑笑,转身收拾包袱,几件换洗的朴素衣裳、换钱的首饰,还有防身用的匕首,以备不时之需用的迷药,她想了想,路途遥远,有机会要雇一个武艺刚强些的侍从跟其左右才好……大概一刻钟后,杨嫂把银票和干粮带了回来交给温罗,温罗又把衣裳布料细细剪开,把银票缝进了布料后细心缝好,又收掇了一阵后,感觉有些乏困,吩咐杨嫂明日卯时唤醒她后才在床上放松地趴了下来。
温罗忙碌之时,竟不知道自己的房中什么时候悄悄进来了一个人,正站在屏风后面静静地盯着收拾包袱的她。在她吹灭烛火钻进被子后,窗外摇晃了一下,似乎有冰冷的夜风吹了进来,温罗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把暖和的被子搂得更紧了些,而此时站在屏风后的男人慢慢向着床边走了过去,盯着被子中娇小身影,漆黑的眼神闪过一丝诡谲的暴戾,而睡梦中的温罗却毫不知觉。
天才微亮,气候依旧有些寒冷,温罗在睡梦中突然感觉到胳膊冰冷,欲把手缩回暖和的被窝之中,却不料被一个更冰冷的手紧紧握住,她全身猛然一颤,一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入眼就是陶湛那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黑色眼睛,顿时如坠冰窖。
“陶、陶……”
温罗脑袋一片空白,陶湛怎么会在这里?不对!陶湛怎么可能知道她在这里?她发愣之时,陶湛另一只冰冷的手缓缓抚上了温罗的眉眼,他盯着温罗的眼睛,轻笑道:“我本以为我能娶你为妻了……却想不到终究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温家说自己逃的婚,但我一个字都没信……”他顿了一下,眼神渐渐染上了一丝嘲讽,“我从温家逼出了你的下落,带着人马连夜闯了沈家,因为你从沈家逃跑我心中还尚存一丝欣喜……但,温罗,你从来就没有想过来找我,对不对?”
“温家偷龙转凤,欲用温情取而代之,可笑至极,我不会放过温家的,但……”他慢慢俯身下来,轻轻撕咬着温罗的耳垂,吐出的气息暖和温润,冰冷修长的指尖掐上了温罗纤细的右手腕,摸上了那白玉无瑕的镯子,“我从未送过你如此成色的白玉手镯,也从未见你佩戴过,温罗,你能解释一下么?嗯?”
温罗手足无措,呐呐道:“你、你你……”温罗本想问你怎么会在这里,但喉咙却跟卡壳般吞吞吐吐说不出话来,而此时的陶湛却把身子压了下来,把全身的重力都放在了她的身上,语气变得极为的冷淡,就好似温罗刚开始认识的那个什么都不在乎的陶湛。
“我?罗儿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他翻转手腕,紧紧摁住温罗的手,欲想把手镯从她的手上取下来,盯着她,有些嘲讽道,“温罗,我曾经告诉过你……钱,是可以买到任何东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