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乔严上朝,乔巧与乔琪一道去了学堂。诺大的乔府,稍显空荡。
这正是乔夫人要的效果。
她此时正坐在内室,有一口没一口的抿着面前的茶。上好的陈年龙井,到嘴里却觉得索然无味。她哪里来的心思品茶,不过是内心焦躁,借着喝茶掩饰罢了。
“夫人,人来了。”玲珑的声音响在帘幕后。
她噌的一下站起来,但立刻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站在原地故作沉稳的整了整身前衣襟,这才端着架子说道:“进来吧。”
帘幕后现出个老年妇人。一身黑衣,体态佝偻,一只眼睛是瞎的,另一只也布满血丝,又顶着一脸的沟壑,看着有些面目狰狞。
她也不行礼,一脸平静地看着乔夫人,仿佛对面的不是高官夫人,而是山间农妇。
乔夫人心中不悦,面上也不好看起来,皱着眉头,欲待开口。
玲珑却是已经发现了气氛的微妙,忙打圆场道:“夫人莫恼,婆婆向来是这般的,并非是对您不敬。”
又走到乔夫人身边耳语:“夫人,这位的修为高,脾气自然也怪异些,您可千万莫要见怪。”
乔夫人心道,这人看着确实有几分道行,也就不多见怪了,眼下驱魂才是正事。
“夫人是要驱魂还是索命?”老妇开门见山,声音沙哑喑沉。
不只驱魂,还能索命?那不如一次清理个干净。
乔夫人眼睛一亮,问道:“驱魂如何?索命又如何?”
“索命是要那人去阴曹地府,驱魂是要那魂万劫不复。”
老妇的声音阴沉极了。
好极了,乔夫人心里暗暗叫好,这就是她要那对母女落得下场!
“大师,我要一人的命,索一鬼的魂,您可否做得到?”
乔夫人抑制住心里的狂喜,问道。
“得看是何人。”老妇答她。
乔夫人闻言不禁眉头微皱,“怎么?大师索命驱魂还要分个难易缓急,三六九等吗?”
她心里发虚,就怕听到诸如乔巧天命太硬,索不来之类的话,她不想听,这个人,不该活着,她该死!
就听得老妇缓缓道:“老身驱邪魂,驱恶魂,但驱不得冤魂。索恶人命,索奸人命,但索不得善人命。天道如此,逆天改命,诸道不容。”
乔夫人却是急了,她好不容易寻得这么个翻身的法子,眼下这人却不愿意帮自己。什么天道不容?她可不管,当年要是这么顾及天道,她根本坐不上乔家主母的位子。什么报应等她死了再说吧,眼下她就是要这对母女魂飞魄散,就是要乔严彻彻底底死心,就是要自己女儿成为乔家唯一的掌上明珠。
“那我要是偏要索,又待如何?”她问。
“您一意孤行,老身不会阻拦,命数天定,您自己愿意跟老天对赌,您就且去试试,若是您命格够硬,说不定能够赌赢。”老妪道。
命格够硬?她当然命格够硬,当年生琪儿,难产昏死过去,整整三天三夜,上京城的医女都说是没救了,她不还是挺过来了。当时支撑她的,除了未相见的女儿,还有对乔严会因为这个女儿对她多几分喜欢的希冀。仔细想想,与如今的情形当真是一般无二。
“我敢赌。”她接着道:“你只要告诉我该怎么做,剩下的事情,我自己来。事成之后,你要多少银子,尽管开口。”
老妇轻叹一声,“这世上的是是非非,恩恩怨怨,孰白孰黑谁又能说得清楚。
我是修士,不是菩萨,不管度化苍生,倘若真是恨一个人恨得狠了,愿意拿命去赌,那老身无话可说。
只是你如今要下咒的这人,实在是不该,你莫要后悔。”
她不后悔,她怎么可能后悔,一想到能叫她们灰飞烟灭,她心里就畅快的不行。
“怎么做,你只管告诉我。”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