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现在她在宋府里有吃有喝,当初缺钱的想法已经很久没冒出来了。
碧落坚持把钱塞了回去,“我不用你养我,我可以自己养我自己,还可以……还可以……”
“不行!”十四打断他,“我说过养你就一定要养你的,还是,你遇到了真正喜欢的人了?”
“没有!”
碧落答的很大声,十四愣了一下,“没有就没有,不用这么激动,”然后沉默了一下,“碧落,怎么样才算是喜欢上一个人?怎么样才能让一个人喜欢你?”
碧落也沉默了,垂下眼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你怎么能不知道呢?你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又怎么跟她走?”
“这个我当然知道,我就是……”就是不想让你去喜欢宋复啊。
十四认真的等他的回答。
碧落看着她的眼睛叹了口气,“喜欢一个人,就是想要无条件的对她好。”
“只要,对他好就行了吗?”
“你突然问我,我就只想到这个,可是我看到过真正相爱的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彼此之间再也容不下别人,那种感觉就像是天生的,也一定是藏在这里的。”
他指了指心口,十四也依他的模样抚上了自己的心,其实碧落只是个刚活了十六年的小妖,见识还没有她多,又怎么能给出她解答,可他刚才说的两个人之间的感觉触动到了她,她觉得季阑和宋复之间应该没有那种感觉,心口不自觉松了许多。
等十四从深思中回过神,碧落已经不见了,铜钱还完好的放在石桌上,十四觉得这是个值得纪念的时刻,遂小心的把它们收到了乾坤袋里。
事实证明女人的直觉总是准的,这的确是个值得纪念的夜晚。
十四收好钱便想着怎么才算是对宋复好,两人的屋子紧邻,她一筹莫展的逛到他屋前的时候,就看到一个人影正在灯下练字,她福至心灵的跑了进去。
“宋复,我给你研墨。”
宋复正想着事情,纸上无意间画出了一个女子的眉眼,见她进来他不动声色的将纸扣下,看她狗腿子似的拿起磨石。
“有事求我?”
“没有啊。”
“又闯祸了?”
十四想了想,“也没有啊。”
宋复伸手抵在她额头上,他刚沐浴完,身上还带着温暖的水气,宽大的袖子抚在她脸上感觉痒痒的。
“妖也会发烧?”
十四一把拍下他的手,“你才发烧了。”
宋复轻笑,“不过来的正巧,我正要告诉你,明日准备下陪我去刑部。”
“去那干什么?”
“看戏,”然后又补了一句,“用男身。”
十四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宋复叹气,“刑部是官邸,侍女是不能进入的。”
“那我在外面等你好了。”
“是审讯季阑。”
十四愣了一会儿,忽然放下磨石直面他,“宋复,你喜欢季阑吗?”
宋复看着她的眼睛,“从他进来开始就一直带着目的,所以我喜不喜欢根本没有意义。”
“对他没有意义,可是对我很有意义!”
十四绕到他面前,“如果我也是带着目的的,四年之后,你会不会也这样答复我?”
没有意义这四个字让她听了心口忽然一颤,她究竟是怕宋复会给地界丢脸还是怕宋复根本没喜欢过她这一刻连她自己也分不清。
“如果有一天我一无所有,被所有的人喊打喊杀,成为千古的笑柄,你会怎么做?”
季阑的举动对他不是没有影响的,曾经同府的人转脸就变成捅刀子的刽子手,他在别人的施舍中生存却全然被他看成了有恃无恐,成为敌人的帮凶还义正言辞的告诉他是因为喜欢他。
妃子告诉他要防备女人,应该让他防备所有人才对。
“我不会让别人杀你的!我有法术我可以保护你!如果你不想在这里待了我就带你回家!”
宋复忽然一把抓过她,咬牙道,“你凭什么带我回家?你凭什么自信能护住我!”
他知道十四没有多厉害,连巫族的一个冰球都冲不破,可就是因为这样,这些话才显得那么重。
十四的泪毫无预兆的落下,和宋复的吻无缝对接。
这次她没有躲,反而有些沉浸。
桌上的东西被掀翻在地,两人意乱情迷之际,宋复看到了一双眼睛。
他自己画出的一双眼睛。
明明只是死物,他却仿佛看到了那眼里的愤怒。
他将头埋在十四肩头许久,忽然转身道,“你走吧。”
十四也恍然明白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事,脸像烧红的烙铁一样捂着胸口磕磕绊绊的跑了出去,轰的一下关上了房门,宋复低头将那副画捡了起来,轻轻扫了一扫。
娘,你听见了吗,这世上还有人愿护着我呢。
这一夜,一墙之隔的两个人都没有睡好,第二天,十四顶着乱遭遭的头发和发黑的眼圈出门,就看到宋复已经在院子里等她了。
她立马痛快的变成了男身随他出去。
宽敞的马车上,十四坐的离宋复八十丈远,而宋复也没管她,自顾自的闭目养神,不一会儿马车停下,君安报告说,“刑部到了。”
宋复一甩袖子带着十四下车,君安则压着季阑跟在身后,看见刑部铁血的牌匾,季阑当场腿一软,被君安直接架了进去。
甫一进入大堂,就看见张识正在劈头盖脸的责骂一名下属,见他们到来硬生生收住了话,但脸色依旧难看。
“是何事惹张大人动怒?”
张识腹诽,逍遥完了才假模假样的来嘘寒问暖,不过好歹他还能来,那边是请也请不来。
“他私自放不相干的人进大牢,还带了吃食。”
刑部大牢里关了很多人,但能让他这般失态的只能是现在最棘手的平光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