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会在庙中赏月的紫辰闻言一愣,“为何?”
“他根本就是在耍我!他一点都不会喜欢我!”
紫辰听她说完略一沉吟后微笑道,“今天姜落云派人来传话让他迎娶你进门,估计他是觉得受了胁迫或是把你当成宫里的探子了吧。”
十四惊奇,“你是说那个女帝让他娶我!”
紫辰点头。
怪不得今天府里的所有人都看她怪怪的,“可我根本不认识她啊,而且我看那个女帝对他还挺好的。”
紫辰叹了口气,“其实宋府本来应该叫太子府的。”
十六年前,原本是祈阳国巫咸的姜随利用平帝对自己女儿的喜爱逐渐步入朝堂,最后哄骗平帝让位,不费一兵一卒自立为帝,改祈阳国为落云国,可怜平帝以为他放弃了帝位就能和姜落云双宿双飞,谁曾想姜随称帝后的第一件事却是将他软禁起来,虽好吃好喝的养着,但受骗后的愤怒和对祖上的愧疚,没过几年便郁郁而终了,至死都没有再见过姜落云一面。
而篡位后的第二年,宋复便出生了,他是唯一成功逃离姜随抓捕的妃子所生,是平帝宋祈阳在这世上最后一个活着的儿子,也是本该衣食无忧长在宫里的太子。
妃子深爱宋祈阳,恨姜随让他们家破人亡,便给他取名叫宋复,字勿忘,意为勿忘复国之志,时刻告诉他只要记得自己叫什么,便要记得仇人是谁,直到十年后姜随身死,姜落云继位为女帝,他才被发现被抓回了帝城。
彼时他被妃子灌输了太多仇恨的思想,见到姜落云后便开始破口大骂,什么市井之处的污言秽语都说了出来。
朝堂上众臣都对他怒目而视,纷纷进言要杀了他,但姜落云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在他骂累了之后似笑非笑的摸了摸他的头,意味不明的叹息了一声,然后赐了府邸,非但没处决还下了旨,让众臣以太子之礼对待他。
百姓都夸赞女帝的胸襟,只有宋复越来越叛逆,喜好男风,宠幸男宠,并建立了南楼——落云国第一座断袖集结的风月之地,众人都说他是不知感恩自己找死,可上奏上去之后女帝却只淡淡一笑,道了句“由他去吧。”至此,朝中的人开始意识到女帝是真的对宋复不同,不像是要先扬后抑,于是纷纷转变了风向,变着法的往宋府送礼或是送男宠,南楼也在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环境中逐渐做大,隐隐有成为第一楼的趋势。
十四听完托着下巴,“那个姜落云也不过才徐娘半老,刚好够做宋复他娘,而且她都那么明着向着宋复了,干脆认她做干娘算了,反正他全家是姜随害的又不是姜落云。”
紫辰摇了摇头,似对她的想法感到好笑又似很难得她能有这种想法,“君心难测啊。那么,现在你还要走吗?”
十四听到他说师傅是被逼成这样的时就已经不想走了,本以为南斗六司只想在喜好上恶心一下,没想到竟然就连身世也这么多舛,背负着仇恨长大一定很痛苦吧,“可他现在根本就不想见到我啊。”
“嗯,你先回去躲到他房中,等他回来你便将自己的初衷说与他听,勿忘他其实很心软的,而且他待你不同,只要他信了你不是探子就会待你好的。”
十四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便连夜回到了宋府,施了个隐身术悄悄藏到了宋复的卧房,可事实证明紫辰的方法又失败了,宋复一夜都没有回来,十四趴在桌前打着瞌睡,忽然窗口传来一声细微的响动,她立马站起身来,擦擦口水刚要解除隐身向他说明来意,便见一个黑衣人轻巧的从窗户翻了进来。
咦?不是宋复?
黑衣人蒙着面纱,警惕的左右看了一眼,见屋内确实没人便熟练的摸到书架旁,从怀中掏出一张薄薄的东西塞到了两张书页中间,这期间十四一直在他身后跟着他,目送他又原路从窗户跳出去之后,十四把那张纸拿了出来,上下看了一圈才发现好像是张地图,这是宋复暗中搜集的吗?搞这么神秘看来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
十四把纸揣到怀中,想当面给他博得他一个好感,这样也好说后面的事,这样想着,便转回到桌前继续等着,还没等再会周公,门却忽然被推开,故意绊倒她的那个男宠抬着醉酒的宋复小心翼翼进来,轻轻的将他安置在了床上,又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宋复两颊酡红,意识迷乱,十四这才后知后觉的想到他一夜未归自然是睡在了别的卧房,可他衣衫虽乱却明显没有被脱下来过,难不成就只是和那个男宠喝了一夜的酒,然后醉了就被送了回来?可他白天不是还拼命的让宋复留宿的吗,这又是什么道理?
十四想不通的甩甩脑袋,现身戳了戳他,“宋复?”
没有反应。
然后伸手狠狠的掐了一下他的脸将昨晚的仇报了回来。
宋复无意识的皱了皱眉,十四掐腰一笑,想起紫辰说的做什么都合理的话,缓缓凑了上去。
反正也叫不醒了,不如做点实际的。
她倒是没想干别的,只是宋复身上缓缓传来的酒香味特别好闻,从刚才进来时便隐隐勾着她,她喝惯了仙酿的酒,没想到人界竟还能有与之媲美的,大为好奇。
香气集结在微微分开的薄唇上,十四刚将鼻子凑上去,宋复却一揽她的腰转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宋复,你……”
后面的话十四没再说出来,因为宋复一低头碰到了她的,虽然只有一半挨着,但却是真的碰到了。
十四终于闻到了最浓烈的酒香,也感受到了她自黄泉诞生以来最迷糊的脑子,现在宋复在她眼里就是一个字,水。
然后,她就真的去找水了。
床上的宋复依旧皱着眉,似怀里抱着的东西忽然空了,眉头皱的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