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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离别

皓月当空,李温侯静静坐在树下,听着蝉鸣,伴着风吹树叶的沙沙声,渐渐地出了神,萧川宁一家的其乐融融,忽然勾起了李温侯的回忆。

什么是家人?

自打李温侯记事起,就是跟着师父,学习读书识字,练武习医。对李温侯来说,师父就是他的一切,李温侯不知道自己父母的姓名,甚至不知道师父姓甚名谁,师父也从来不和他谈这些,关于自己的来历,师父告诉李温侯,将来有一天,他都会知道。

在很小的时候,李温侯也和大多数人一般,曾想要考取功名,也曾想一展抱负,提携宝剑,边关杀敌,但每次一提到京城长安,师父就脸色突变,师父不准李温侯踏足长安,天南海北,任他闯荡,师父都不管,唯独长安不行,师父说他性子软弱,不能入朝为官,加上李温侯对功名利禄也不上心,长大后更是见多了朝廷的尔虞我诈,对入朝为官就更是不屑一顾。

只是对长安,伴随着年龄的增长,好奇心却与日俱增,李温侯游历大江南北时就想,长安,到底是什么模样?

为什么师父不准自己踏足长安?

自己的身世和长安有着怎样的联系?

李温侯越想就越想到长安一探究竟,但想起师父的谆谆教诲,便又犹豫,止步不前,李温侯喟然一声长叹,忽然发现星河不知何时,坐在树梢。

“想师父了?”星河问道。

“你倒是和我心意相通。”李温侯对着星河一笑,这些年来,他和星河一起成长,早就形成了独特的默契。

“此间事了,有何打算?”

“我想去长安看看。”李温侯没打算瞒着星河,“我觉得我的身世之谜,可能就在长安。”

“我和你一起去。”星河倒是无所谓,李温侯去哪他就跟去哪里。

“先回趟师门,再去长安。”李温侯打定主意,便和星河回了房间。

翌日清晨,萧川宁兴致勃勃地来叫李温侯和星河,想吃过早饭,约着一起去兴安府周遭游玩一圈,路上这几个月,几人担惊受怕,又几经生死,现在终于回了家,紧绷的神经立刻地得到了放松,想好好放松一番。

李温侯和星河也早早起床,收拾好行李,看着萧川宁终于又恢复了年轻人的心性,李温侯暗中松了口气,这些日子下来,萧川宁沉默寡言,与父亲的生离死别,对他的打击太大,也不知他能否挺过来,还是会一直消沉下去。

怕坏了吃饭的氛围,李温侯便一直没提离开的事情。萧川宁依旧兴致勃勃地介绍着兴安府的名山大川,一群人偶尔一提路上的趣事,便轰然大笑,望着这一群有些可爱的人,李温侯眼角忽然有些湿润,一路下来,几经生死,大家都有了兄弟般的情谊。

萧川宁最先发现了李温侯的异常,忽的停了下来,“李兄,你这是怎么了?”

李温侯苦笑一下,“诸位,感谢这一路走来大家不离不弃,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我和星河就要启程去长安,山高水长,江湖路远,咱们有缘再会!”

萧川宁起身,对着李温侯和星河重重一拜,剩余几人也连忙起身,一起对着二人一拜,“承蒙李兄照顾,川宁得以平安归家,他日我携众兄弟亲往长安,我们长安再见!”

男人之间的告别,简单而干脆。

李温侯和星河,两人骑着马,踏上了北上的驿道。时值江南春光正好,两人策马疾驰,匆匆路过烟村人家,踏过绿水青山,这一赶,就是一日光景,傍晚时分,烟霞满天,李温侯便和星河寻了处酒家,将马拴在江边,找了个临窗的位置,点了几个小菜,一壶小酒。

客栈里人来人往,格外热闹。

“哎,你们听说了吗?”一个剑客跟旁边几个人聊得热火朝天,“听说,有个中原的神秘高手,斩杀了西域拜月教的教主!!!”剑客说得绘声绘色。

“拉倒吧。”隔壁桌的一个光头一脸不屑,“明明是杀了胡人的国师!”

“你们就知道胡说,是三个神秘的高手,闯了胡人祖庭。”一个镖师模样的人,呷了一口酒,把杯子一放,一只脚踩在凳子上,裤脚一撩,“我刚从西域押镖回来,我可听说了,西域国师赏银万两,捉拿这三人。”

几个刀客一听,眼里放光。不过很快就被七嘴八舌的食客说得面红耳赤,匆匆结账,出了酒楼,中原好不容易出了几个英雄俊杰,拿胡人的银子,不嫌烫手么。

李温侯听着南来北往的食客交谈,和星河对饮一杯,倒觉得没什么,江湖虚名而已。

不过旋即就听到了颇感兴趣的一条消息。几个江湖侠客,坐在一起,讨论着今年秋天的武林大会。“你们听说了吗?南庄北阁广发英雄帖,邀请江湖各派齐聚,可谓是武林盛世啊!”

“是啊,距离上一届江湖排行榜已经过去十年了,这一次大会,怕是又要经历一次洗牌了。”

“切,还不是南庄北阁,一宫四谷的天下,最近这些年,江湖上的血雨腥风,哪一件少得了他们。”

“嘘,小点声,不要命了,万一被听去,可是杀身之祸!”一个谨慎的剑客赶紧嘱咐同伴收声,可见这几家势力之大,江湖讳莫如深。

“听说这一次天榜,地榜不会更新,毕竟都是江湖老怪和各派掌门,轻易不会露面,只不过这次风云榜可要打的昏天黑地,头破血流了,江湖这十年,可是出了不少风云人物,各门各派,也是以风云榜的实力,来划分各派实力,毕竟这些入榜的年轻人,才是门派的中坚力量和未来的战力!”

“听说这次大会,会有神秘的奖品,能放到武林大会的奖品,定然不是凡物。”

“哈哈,难道你还惦记这奖品不成?凭你的本是,连个拜帖都收不到吧,哈哈哈。”

几个大汉哈哈一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李温侯听着这武林大会,倒觉得很有意思,不知道木青阳会不会参加,以他的性格和身手,定然会在武林大会大放异彩。

“你们说那闯了胡人祖庭的神秘英雄,会去参加吗?”几个剑客又聊了起来,“我看未必,人家既然不愿留下姓名,定然不在乎这些虚名。”

“哎,我看未必,在胡人那留下姓名,那岂不是要被追杀到天涯海角,若是在这大会上出了名,肯定会被各方势力争相招募,到时候还怕他拜月教?中原这几大势力,哪一个不是随手灭了他拜月教?”

“我听说拜月教现在很是厉害,网罗了西域一众高手,只怕不比这南庄北阁差上分毫。”

李温侯摇了摇头,自顾自地又饮下一杯。这客栈虽是消息灵通,但也真真假假,中原各派还是固步自封,很少有人意识到危机已悄然来到身边。

倒是那秋天的武林大会,蛮有意思,去看看也是好的,李温侯不知怎的,突然想起了昨日救下的小“秀才”,秦婉如,当她抬起头时的那一刹那,那嫣然一笑,李温侯仿佛看到了漫天星河。

想到这里,李温侯端起酒杯,对着星河说道:“把酒祝春风,且共从容。”

星河愣愣地看着李温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旋即看到李温侯的傻笑,似乎明白了什么,“你去长安,怕是别有目的吧……”

“有吗?”李温侯似是回答,似是自问,望向楼外的景色,颇有些“江碧鸟逾白,山青花欲燃”的味道,不知是心情大好,还是春风醉人,迷离的微风中,仿佛又看到灿烂的星河。

与此同时,兴安府客栈中,小翠嗖的一声夺过小姐刚刚写完的诗句,“当时轻别意中人,山长水远知何处。”

“小姐,你这是别了谁啊?”小丫头笑嘻嘻地举了举手中的纸条,小姐脸刷的一下红了,低着头道:“死丫头,我写着练字的,你快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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