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局的前半场气氛挺斯文，几个男人聊聊茶叶、股票的走势、收藏和最近旅游的地方，那两个男人有几次把话题往生意上拐，都被大老板笑呵呵挡回去了：“今天就吃饭，聊天，不谈工作哈。”
那两个人识趣，赶紧转移了话题。
男人的酒场上少不了女人的助兴。那三个女人实力强大，喝酒不含糊，女人都在酒桌上放开了，男人就更敞开了。酒过六旬，一桌男人都开始称兄道弟，女人们也跟灵活的鱼儿似的，游到男人身边，敬酒敬到了腿上去。就算坐旁边的，也跟蔓藤似的绕到男人身上去了。一个男人身边一个女人，时而两个女人。
秦暖凑近了董长南，董长南一手搭在秦暖的肩头，将她搂过来，一手抽着烟，烟雾缭绕下，他的脸喝得微红，眼睛眯着，说到玩笑处，仰头大笑，搂过秦暖使劲亲一口，别人看他都觉得他已经醉意上头，但秦暖明白，今天这红酒哪儿能把他撂趴下啊。
装醉，是烘托饭局气氛的手段。
大老板倒显得稍微克制了，身旁虽陪着黑色吊带女，那胸都快贴他脸上了，但他最亲热的动作不过是任由黑色吊带女挽着自己的胳膊，将手搭在她腿上罢了。
男人们忽而聊到玉器上，在玉器上大老板的话明显就多了，讲到自己早些年去新疆，跟人进了玉矿。
“矿洞，领头的人让我和我兄弟进去，里面都是原石，乌漆嘛黑，没一盏灯。领头的人说送我们一块原石，送的方式也好玩，让我们自己进去抹黑摸一块，摸到的原石头再拿去开，开出来的玉好也罢坏也罢，全凭运气。于是我摸了半天，摸到屁股这么大一块，想着这么大开出来的和田玉肯定也大。我兄弟抹黑挑了个巴掌大的。”大老板讲到兴头上了，把手搭在黑色吊带女的腿上，接过她的酒，跟指挥棒似得挥动，酒却不撒。
其他男人都笑呵呵地听他讲，时而回应或帮衬几句。
“最后开石，我那块啊，一点玉也没有，我朋友巴掌那块的原始半块都是羊脂白玉啊。那是85年的事情了，后来他再请人把这块羊脂白玉雕成了螃蟹，我瞧过，那白螃蟹晶莹剔透，活灵活现，尤其是脚，跟要爬走似的。还有两个大钳子，上面的毛湿哒哒的粘着，跟刚从水里爬出来似的。”大老板讲到连连摇头。
一男人笑问：“哈，雕成螃蟹？”
大老板说：“螃蟹很有意思，螃蟹送出去代表祝这个人大发横财。螃蟹嘛，八只脚，横着走，八方招财，纵横天下。”
“这寓意好！”男人竖起拇指，用夸张的表情称赞，“这块石头放到现在得值不少钱吧？”
大老板微微啧嘴：“别说现在了，放在当时也值不少钱啊。后来九六年股灾，我朋友家损失惨重，变卖家产筹钱，其中卖的就有这只螃蟹。那时他开价八万，九六年啊，八万不是小数目，而且是现金，那时我也困难，真没办法买下。”
“后来别人买了没？”其他男人问。
“被别人买了去，那螃蟹我再也没见到。”大老板摇头，“这螃蟹放到现在，翻了几十倍都不止。市面上也有雕螃蟹的，我看过，但哪块都没哪块活灵活现了。所以啊，这玉也是讲缘分的。”
他仿佛触景生情似的，颇遗憾地摇摇头，仰头喝了口酒。那两个男人见状，赶紧上来碰杯，纷纷安慰。
董长南用食指关节顶了顶眼镜，突然发出一声奇怪的感叹：“我家倒是有一只螃蟹，正巧也是羊脂白玉做的。”他说这话的时候语调极慢，好似已经醉了，吊足了人的胃口。
果然，大老板愣了一下，头一次实打实地看向董长南。
董长南脸颊微红，搂着秦暖，呼吸间可以闻见他鼻腔里喷出来的酒味儿，他顺势举杯与大老板碰杯：“我家这螃蟹是我爸一零年的时候从香港人手里买来的，宝贝的很，买来的时候特地邀请了朋友过来看。去世前，他频繁拿出这只螃蟹把玩，有一天他仔仔细细把这只螃蟹擦拭了一遍，小心翼翼搁在桌子上，没过十分钟，就去世了。”
他的语调真慢，好像在调出很久之前的回忆似的。
别人都在认真听，只有秦暖想笑。
董长南说的每句话都是有目的的，说的是不是事实，就另当别论了。
“就是不知道我爸这螃蟹跟王哥你朋友的螃蟹是不是同一只了。”董长南眯着眼，转着酒杯。
几杯酒下来，都开始叫哥了。
“有没有照片？”其他男人们连忙帮腔。
董长南眯着眼，望向远方，似乎酒喝的有几分迟钝了：“我弟倒是拍过照片，我问问他还有没有。”说着拿起电话，站起来，微微摇晃，秦暖赶紧扶着他。
董长南一边打电话一边往外走，摇摇晃晃，看样子喝多了。
大老板体贴：“小心啊，董老弟。”
这一下子，当真是极亲切的称呼了。
秦暖扶着董长南往外走，微笑着看着饭桌上的人：“没事儿，我扶着董总，您吃，别担心。”
大老板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好一会儿，笑着点点头。
秦暖扶着董长南出去，董长南大声地打着电话，喝醉酒的人更会大声讲电话，显得特嚣张。董长南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往大堂里区，那里特设了宽敞的沙发，让等候的人休息。
董长南摇摇晃晃走到那里坐下，“啪”地往手机往茶几上一扔，手机根本没有拨通。
秦暖叫一旁的服务员上茶，坐到他身边。
董长南的眼神清明的很，哪里是喝醉的样子。
他笑着看着秦暖：“小暖，今晚你要好好为我庆祝。”
“当然。”秦暖顺势趴在他的怀里，董长南搂过她就亲，毫不顾忌这是公众场所，直到服务员将茶捧上来董长南才将她松开。
秦暖被他亲的脸色微红，瞧得出，这老狐狸是真开心了。
董长南抿了一口茶，散了嘴里的酒味，站起身，拍拍裤子：“走，回去。”
说罢，又装作醉醺醺的模样往包间里走。秦暖扶着他开门进去，大老板的眼神看向董长南都是别样的闪亮。
董长南坐在他旁边，两个人跟兄弟似地搂着彼此的肩膀。
“照片还真有，我弟发过来了。”董长南迷离着双眼，一只手捧手机，另一只食指在屏幕上一划一划的。
大老板凑近了董长南，突然眼睛瞪大。
董长南把照片放大，将手机递到大老板的手上，大老板接过手机，将照片仔仔细细放大看了一遍，难掩激动：“还真是！还真是的啊！”
“巧了啊。”董长南笑。
大老板拿着手机，把照片放大，边给董长南看，边把这只螃蟹赞扬了个遍，看得出，他是真喜欢。等大老板讲完了，董长南说：“什么时候我回老家把这只螃蟹拿过来请王哥您品鉴品鉴。”
他话一出，大老板连连摆手：“不敢当不敢当。”
其他男人跟着起哄和抬高。
秦暖在旁边偷偷看董长南。
——老狐狸。
把螃蟹搬出来后，饭桌上的气氛明显不一样了。大老板似乎放开了不少，连笑声都变大了。饭局临近尾声，已经是九点半了。一男人看了一眼时间，提议气氛正好，要不去唱歌？
说完，还得看大老板的意思。
大老板听罢，眼神在几个女人身上沾了一下，在秦暖身上停留片刻，说：“可以。”
秦暖坐直了身子迎上大老板的目光。
董长南笑着用余光瞟了秦暖一眼，起身：“那我们就去OE吧，那儿的歌甜。”
后半句故意拖了长音，几个男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一行人走至门口，不知是不是装的，都有几分醉意。各自的司机等候在门口，见他们出来，纷纷打开后座车门，女人们分工明确，秦暖陪着董长南，大老板身边陪着黑色吊带女，其他俩女人各搭一男人。
软香入怀。
大老板对这个黑色吊带女不感兴趣，上车时目光又在秦暖身上停留好一阵，秦暖也发现了，就笑盈盈站在那儿，跟着董长南上了车。
董长南的车行驶在前面，大老板的车在最后面。车上，董长南长腿一伸，舒服地坐在后座上，秦暖入座后，董长南把她搂过来亲了一口。
“他想要你。”董长南的眼睛微亮。
“嗯哼。”秦暖点头，打了个哈欠。
董长南心情的确好极了，笑出声，钳住秦暖的下巴，狠狠一吻。董长南凑近她的耳朵，压低声音：“你说，我要把你给他吗？”
气息酥酥麻麻。
秦暖稍微一愣。
这是董长南第一次开这个口。以往的饭桌上，也有其他男人表露出这个意思，董长南笑着拍拍她的屁股宣誓主权。但这回，这只狐狸明显满意于大老板想要秦暖这件事。
看来这个大老板对董长南来说是个人物。
秦暖笑，主动用手搂过他的脖子，一使劲，让他凑近自己：“反正，我永远是你的人啊~”
多么乖巧，多么有趣。
董长南司机脑袋后方的隔板拉上，上手就将秦暖的裙子拉了起来。
情到浓时，只听到路旁一串警笛声音响起，开过好多警车。
董长南的脑袋埋在她的胸前，因为酒兴，他的动作尤其兴奋，秦暖配合着他的动作轻轻喘息，警笛划过之际，她有片刻的愣神。
忽然想到家里的观音。
今天好像没给她上香呢……
警车与秦暖所在的奔驰交错而过。警车上，谷粒坐在副驾驶，掏出手机玩着贪吃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