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觉得,以你的方向感,要是没有这个指南针肯定在里面绕不出来。”
“我觉得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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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铭明反复捯饬手中的木鱼叉,从众多鱼叉里精挑细选出的最坚硬最锋利的一个。此时是黄昏,理暄和何铭明两人在水刚没过脚踝的海岸徘徊,不敢走远。
夕阳洒在海面上,绯红的海浪跳跃着,海风吹拂着海面,金光粼粼。
“我叉!”理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叉向一条脚边溜过的游鱼——寸长大小,窄而长,银色鱼鳞折射出浅蓝的色调。
“可以啊,游这么快,有速度。”何铭明的第一次攻击也落了空。
“哇,铭哥,那边有一条大的。”
何铭明看向理暄指的地方,一条扁平状的鱼,只要找对了方向,很容易得手。一叉下去,擦鱼尾而过。眼看着嘴边的鱼跑了,何铭明一个大跨步,乘胜追击,连来第二下。“叉到了!”
正值退潮,海水冲上岸,又退回去。何铭明的姿势经不住海水的拉扯,加上脚底的鹅卵石有些覆了苔藓的,本来就滑,一个跟头栽到了水里。木鱼叉上的鱼被甩到岸上,从理暄脸旁飞了过去。
“叉…唔…到了。”一个浪打来。
“铭哥!”理暄小心的踩着步子过去,伸出手去够何铭明。
本来快要拉住何铭明的手,一波海水又推过来。
“抓…唔…住!”
理暄一把抓住何铭明的脚,乘着海水往回退了点,用力一拉,“呼呼呼,好重啊。”
何铭明浑身湿了个透,狼狈不堪。他用手捂掉脸上的水,刚刚被拯救的那只脚还不自觉的摇了摇。
何铭明看着自己的脚,活动活动僵硬的脚趾头:“尴尬啊!尴尬死了……”心里恨不得把自己的脸扒拉下来,埋到沙子里去。
海水彻底退潮后,浅水处有成群朝深处赶的鱼。
“铭哥,你看这个鱼。”理暄高举的树枝上一条近透明的五彩鱼挣扎地甩着尾巴,鱼目直勾勾的盯着天空。在它生命最后七秒的记忆中,留下了夕阳的尾巴。
“这个鱼是能吃的吗?”理暄又叉起搁在岸上的那条扁鱼,在何铭明眼前晃,“这种透明的鱼真的有肉吗?怎么是透明的呢?你觉得呢?一般这种花里胡哨的东西都有毒,对吧。”
“嗯。”何铭明敷衍地点头,还沉浸在刚才的尴尬里。他悄咪咪瞥一眼理暄,又小心的藏好自己的眼神。
海水褪去的海岸格外空旷,沙滩上残留了波浪的痕迹。地上散乱着一早加工的木鱼叉,其中有些被海水泡软了,彻底失去战斗能力;更多的是尖头折断,被大大削减了杀伤力。手工木质武器,到底粗糙。
何铭明和理暄齐齐望向右边天空只剩下的一轮残影,又望向理暄身旁树枝上的两条鱼,眼神中都有道不尽的悲惨和郁闷。
“其中的一条还吃不了,是吗?”何铭明捻起手指,戳了戳透明鱼,自嘲地说。
“貌似是的。”
“你会剃鱼吗?”何铭明偏头看着理暄,以标准理工科直男的语气问。
理暄尬笑,摇了摇头,“都这时候了,别穷讲究了吧,铭哥。这样,您呢,先去生火,我就处理一下那条鱼,好吧。”
“也行。”此时树杈上的鱼已经散发出一股腥臭的气味,何铭明皱了皱眉,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好嘞,谢谢您嘞!”理暄一手夹着鱼尾巴,一手拿石头给它“切腹”,“我应该长第三只手,夹住鼻子…呃啊啊啊啊,太臭了!”
等到艰难破开鱼肚后,理暄轻轻掀开,往里一看,只见一坨血淋淋、软塌塌的器官挤在一起。
“铭哥,”理暄用手背顶住鼻子,一副快要吐的表情,“铭哥,太恶心了!我真的长这么大第一次,开鱼……”“啊!”
“怎么了?”何铭明划着打火石,火星靠近地面上松散的干燥杂草,方便点燃。
“吓死我了,我以为它又活了,它刚刚滑了一下。”理暄伸进三根指头到鱼腹里,慢慢在里面搅和。快要掏出东西时,理暄被恶心得闭上眼睛,最后掏出来的东西被猛的扔在地上。“好恶心啊,我要手套,我想戴手套!”
清理干净鱼后,理暄又用海水洗去里面的血水。
“腌制入味,静置三十分钟。”
何铭明伸出手:“静置什么,拿过来烤”
理暄把鱼撕成两半,穿在树枝上,递了过去。
“这不是我想要的烤鱼。”理暄忧桑的说,想起以前吃的烤鱼,那是色香味俱全,而眼前的这个……
很快,鱼脂肪里的油被烤了出来,油花滋啦滋啦得跳动着。腥臭味全无,取而代之的是烧烤的香味。
何铭明翻动着鱼,表情渐渐明朗起来,“这才像一条正经的鱼该有的样子。来,你自己拿着。”
鱼肉表面微焦,烤鱼香气扑鼻而来。
“嗯,有一点点咸了。”
“我觉得还好。”理暄暴风进食,一会就啃出了半条骨头,“海的味道,我知道!”
“波力海苔!哈哈哈。”何铭明迅速接了下一句,“我小时候经常吃,我们院长经常从批发商那里批发。还有那个‘妈妈?诶!’的那个海苔,叫什么来着?什么时光?”
“那个,美好时光!”
“对对对,美好时光海苔,我想起来了。盒盒盒。”
“铭哥,你刚刚说…院长?幼儿园园长啊?”理暄想吃瓜,却又不太敢吃瓜,小心询问。
何铭明顿了一下,回想起刚刚不经意间说出的那个词。“啊,就是孤儿院院长。我从小在那里长大的。”说完,低下头慢慢啃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