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被李伯刚才露的那一手震撼，唐婉久久不能回神。
那边清乐已经同李伯攀谈起来，“在下清乐，素闻李老先生高名，今日有幸得见，深感敬佩，某贸然前来，多有叨扰。唐突之处，还望老先生勿怪。”
“哦，什么事？”大约身怀绝技之人性子都有些不同寻常，不管清乐多么谦卑恭顺，对方还是不舍得同他多说一个字。
清乐只得取下腰牌，递与李伯，“在下今日前来，一为一睹老先生风采，二为求得老先生解惑，不知先生可否应允。”
“跟我来吧。”这便是同意了，转而又道，“叫我李伯就好。”或许是被清乐一口一个老先生喊得有些害羞了。
大约是李伯对女子有些忌讳，并不想让她们跟着进来，便使唤着儿子，“幺儿你带勒两个女娃娃上后头去耍，好生看到起，莫带着她两个乱跑。”
不顾外头的人听到这话是不是尴尬，转身就进了养鸽场唯一的那间房里，清乐朝着二人点点头，示意她们跟着去便是。
鸽场就这么大，除了李伯自己伺弄的小花园，还真的没什么去处，在里头转了转，倒是有个纳凉的小亭子。
同李伯一样，他儿子也是个沉闷的性子，见唐婉没有再走的意向，便自觉任务完成，可以告退了，幸好没忘给她们拿些瓜果解解渴。
屋里，李伯对着清乐打量一番，瞧得他颇不自在，犹豫着要不要先开口，终于听得李伯发话，“那个，小乐啊，这边坐啊，来，吃瓜吃瓜，这可是李伯亲手种的，如今这时节熟得刚刚好。”
原来李伯在那看了好半天，竟是没想起清乐的名字来。
清乐还真拿过一片甜瓜，认真品起来，而后才道：“这瓜的确香甜多汁，多谢李伯款待。”
“诶，款待说不上，家里也就这东西能拿出手，你们这些城里来的贵客莫嫌弃就是。”此时再看李伯，抬起右脚踩在椅子上，右手搭在右脚，手里拿着个小甜瓜，一口一口啃得正欢，连籽带肉囫囵吞进肚子，眼神还暗示清乐再来一个。
合着李伯刚才那副惜字如金，孤傲冷漠的形象全是装出来的？
“小乐啊，啷个就不吃了，这瓜甜吧？待会你带点回去吃，李伯这多得是，你这孩子李伯看着就喜欢，以后想吃瓜了，尽管来李伯这。对了，还有我这的鸽子，肉质紧实，拿来煲汤可香得很，你也带上两只回去尝尝。”
鸽子？信鸽？这不好吧，听说这东西可贵了，要是被人知道他拿来吃，该被人骂他奢靡腐败了。
正待拒绝，被李伯打断，“你可别多想，不是信鸽，信鸽我哪舍得。我这养着上千只鸽子呢，也不是每一只都能成为信鸽，大部分都是送到酒楼里被人吃的。”
这样就放心了，不是信鸽，那就吃得。
二人一边吃着瓜，一边和李伯聊开了，全然忘记外头还有人在等着。
“对了，李伯，早就听说您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您看看这个人，或许曾在你这买过信鸽的，您可有印象？”清乐拿过帕子擦了擦手，取出丘二的画像展开在李伯面前。
李伯对着画像左右比划，最终摇了摇头，“应该是没上过我这来，我虽谈不上过目不忘，但是只要买了我信鸽，我还是能记得他们的样貌。这人，我的确没见见过，会不会是你们弄错了？”
“哦，”清乐又把画像卷好收起，“那或许不是他过来的，我也是碰碰运气，要真是他的话，说不得李伯你就能直接找出那只鸽子来。”
“只是这样倒不好办，李伯，这鸽子认主，不是只认一人吗？若这鸽子是这人交过来的，但是却没能飞来找他，还会去哪呢？”虽是对着李伯在问，但清乐更像在问自己，他需要弄懂鸽子到底去了哪了。
李伯大概明白了，这鸽子或许是回了真正的主人那，这画像上的，不过是个转交鸽子的中间人，信鸽从来就不是他在喂养的。
“这样啊，那，李伯，就没有别的可能？这只信鸽已经被人圈养了好几年了，或许它认不得回家的路了呢？”
“唔，圈养了好几年？哎呀，这不是糟蹋鸽子呢嘛，信鸽怎么能圈养！不过，这么说的话，可不是没可能的，信鸽归巢，靠着就是它平时的训练，要是许久没有让它飞过，再想叫它飞，要遇到不少阻扰哩。你确定鸽子飞回去了？半路被吃掉的我也见过不少，要是鸽子不见的话，也可能是被什么给吃了。”
清乐一想，的确没有见到鸽子啊，难道真被吃了？
“阿爹，那两个女娃娃在亭子里歇脚了，我瞧着她们也不想再逛，我那头还有不少事，就不耽搁了，您有事再喊我。”李伯的儿子连门都没进，就在屋外大声吆喝了一句，随后人便走远。
这父子俩倒是有趣，刚刚一个两个的对他们爱搭不理，现在看来，明明都是热心肠。
左右该聊的也聊得差不多了，想着唐婉她们在亭子里等着应该无趣，还是该离开了。清乐一起身，李伯忙让他等等，回屋取了个篮子，挑了好几个大些的甜瓜放进去，又念叨着给清乐抓两只鸽子。
从唐婉面前走过时，清乐唤着她们一道走，李伯立时安静了不少，麻溜在鸽群里薅了两只肥实的，把脚一捆，也放在篮子里。
一路送她们出门，李伯都没再说上半句，直到清乐告诉他，自己放了一枚银铤在他屋里，当作买鸽子的钱了。
李伯有些急了，说好送他的鸽子，哪能收钱，就要骂他两句。张了张嘴，不知想起什么，却没有说话，直到三人同他告别，李伯也只点了点头。
走出好远，唐婉才小声对清乐说，“师傅，你们都聊了些什么？让我跟玥儿在外头等那么久，那李伯父子两也实在不爱说话，怎么同你就这般热络。”
听她这么讲，清乐顿时想明白这父子两态度前后变化的原因了，是因为这两个小丫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