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最近写的词，你看看行不行？”
顾若汐将手里的笔记本放到许言手边，上面白色的纸张上写着她娟秀的字迹。
许言接了过来，目光在上面扫了几行，眼底逐渐泛起点点光亮。
顾若汐却没注意到他的情绪变化，反而因为他久久的不说话，而莫名有一点紧张起来。
她心里还是带有一丝期待地，就像以前在大学里那样，期待他接过自己的作品，然后笑眯眯地刮了刮她的鼻尖，毫不吝啬地赞赏她……
许言抬起头，正好看见顾若汐双目空茫的样子，抬手敲了敲桌面。
顾若汐这才抬眼，那双琥珀般的眸子中带着一丝不解。
他抿了抿唇，表情里带着难得的赞赏，“写的不错，不过，你这词情绪很高，一般人驾驭不了，就让你自己去唱吧。”
在许言话落之后，顾若汐还没有反应过来，神色还有些诧异地抬起了头，看向了许言的目光，似乎还不太确定。
难得一见她的眼里闪烁出这种希望的光，许言的心情一时也好了很多，神色柔和了下来。
“好好准备，可别亏了我往你身上砸的钱。”
虽然只是很官方的一句话，可顾若汐却还是很开心。
她已经很久没有正式地踏上那个熟悉的舞台了，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有多渴望回到那里。
“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准备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顾若汐尽管已经努力压制了，沙哑的声音里也难掩激动。
这么多天以来，头一次有机会让她接触到唱歌，越想，顾若汐的心里越发得紧张。
许言的安排能力还是相当快的，很快这首曲子的成品就出来了，顾若汐一大早就被叫去了录音室。
面对着空荡荡的房间，顾若汐捏紧了手指，再次张开时，发现自己的手心居然已经沁出了一层冷汗。
她深吸了一口气，偶然一个回眸，正好看见了站在窗户外面，双手环胸的许言。
一束灯光从头顶打了下来，将顾若汐圈在中间，她跟许言对视着，恍然有了一种回到五年前的错觉一般。
许言的目光深沉而认真，让顾若汐忍不住轻轻勾起了唇，在心里默念：“这一刻，铭记于心。”
怎能不铭记于心？那就是自己的亲身经历，那刻骨铭心的事。
不再管外面的人，她缓缓闭上眼睛，耳畔很快便听到了熟悉的节奏声，前奏缓慢，有些沉重，她也逐渐被带入到了这种感情中间。
这是她的歌啊，这是她自己作词作曲写出来的作品啊。
情绪高涨到一个程度，顾若汐甚至忍不住有些颤抖，可当她发出第一个音节时，如同枯涩的，未经雕琢过的竹笛，沙哑而带着一点颤音。
顾若汐猛地收住声音，眼神里流露出了一丝惶恐，等她抬起头看着窗外时，许言依旧双手环胸，目不斜视地盯着她。
他……这是要让她继续的意思吗？
顾若汐明白了，她的嗓子已经彻底恢复不了，再也没有当年如同百灵鸟那般的清透婉转。
如今连唱自己的歌，都有心无力。
许言静静地看着室内那个不知所措的女人，眉头微微蹙起，神色肃穆。
她开始不自信了。
心里划过一丝异样的感觉，仿佛她的恐惧就这样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一般，许言冲旁边的调音师淡淡地发布命令。
“把背景音乐声调大一点。”
说完，调音师立马照做了，顾若汐感觉自己周围立马被音乐的潮水给包裹住，听不见其他的声音。
她张了张嘴，想象着刚才发出的那一声粗糙的声音，一时间还有些犹豫。
可……大概这是她最后一次留在录音棚里的机会了，为什么……不能彻底放飞自我一回呢？
虽然知道结果不会好，但她还是要全力以赴才是。
深吸了一口气，顾若汐再次把眸光在歌词本上扫了一眼，上面的每一个音符，每一个字，都是她自己揣摩出来的，不管怎么样，她都要把它们唱出来。
顾若汐再次闭上眼睛，将自己的情绪彻底沉浸在了这首歌里……
当耳机里最后一个音符戛然而止，她睁开眼，不觉眼角已经被温热的液体湿润。
抬头看向玻璃窗外，当她看到外面调音师凝重的表情时，微微蹙眉。
她心下了然，可即便失败，也要败得优雅，漂亮。
那是她骨子里的骄傲。
刚一走出来，调音师便站了起来，声音里带着满满的遗憾：“你的感情很到位，也很有情绪，可……抱歉。”
顾若汐虽然早就做好了准备，但心里难免还是有一阵难过，轻声开口：“我想听听。”
耳机里的音乐声逐渐响起，顾若汐没有说话，一个人静静地听完了整首歌。
可能是因为她的声带被破坏的太严重了，导致她的音质沙哑得厉害，听起来就像森林中幽怨的女鬼一般。
这样的歌曲，就算后期精修了，效果也好不到哪儿去。
“要不，你再试试？”
许言在旁边站了好半天了，看她的面色苍白却平静，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
“不必了，只是我现在配不上这首歌，许总，你找别人来唱吧。”
顾若汐的声线很平静，看起来无悲无喜的面孔，在许言的眼中，却染上了一丝莫名的悲怆。
她现在……情绪很低落。
许言提了一口气，下意识地想要为她辩解，但那句话就在喉咙处转了几圈，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该怎么安慰她？
晃神的这会儿，那抹纤细的身影已经离开了录音室，直接走向了走廊的尽头。
顾若汐强撑着身体，到了二楼的洗手间之后，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灵魂一般，差点腿一软，摔倒在地上。
她知道自己的嗓子毁得厉害，可没想到会成这个样子。
今后……真的再也别想碰任何跟唱歌有关的东西了。
心里莫名有些烦躁，她走到盥洗台，拧开水龙头，鞠了一把水泼到自己的脸上，透心的凉意让她格外清醒。
“哟，录完歌回来了？”
一阵轻佻的声音从身后响了起来，顾若汐抬起头，从镜子中，她看到了孟琪那张笑得邪魅张扬的脸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