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小年将近，周唯依的腿伤终于好利索了。若是当初知道一个苦肉计把自己折磨得小半年下不了床，她才不会如此愚蠢。
伤好之后的第一件事，周唯依就是书信回将军府，姜耀威自然派人来接。
时隔数月，终于又回到流心居。
伞儿正在门口迎她，看到她差点眼泪都要下来：“小姐可是大好了？”
“瞧你，哭什么。”周唯依给她抹了抹眼泪，“我好多了，进去吧，天冷了别在门口吹风。”
一主一仆进了院子，最近年关将至，安平郡主带着姜月遥四处串门，说是走动亲友，实则是在给姜月遥刷脸谋个亲事，可能纯如夫人家的两位公子在她眼中还不是最好的。
周唯依回复之后没看到她们二人，内心大呼痛快，进了流心居，主仆两人把门一关。
周唯依问她：“姜月遥那边什么情况？”
伞儿答：“听说上次荣公公来，她把自己的名牌递上去了。”这事虽然姜月遥瞒得紧，可府里下人早就传开了，只是几个主子不知道而已。
周唯依说：“甚好甚好。宫里有什么，她想进去让她进。”
“我看二小姐最近忙着收罗各种名贵布料，准是在为小年宴做准备，对了，听说您在国公府跟廉夫人打算做生意？”
“嗯，我正想告诉你，廉夫人会一手糕点的拿手绝活，你要不要去学学？”
“我学那个做什么？”
周唯依瞧她：“难道你想当一辈子的丫鬟？糕点做精致了也是一门手艺，以后去哪里都不会吃不饱饭。”
伞儿一愣，又有点迷茫：“小姐您要跟我分开吗？您去哪我去哪，我一辈子服侍小姐不好吗？”
周唯依摇头：“你看这京城繁华，实则暗潮汹涌，别说我一个弱女子，就是整个将军府都可能在皇帝陛下的喜怒之间毁为一旦。所以你得给自己谋后路，万一府里出什么事，你一个丫鬟，去哪都能活。”
“您这话什么意思？难道将军有危险？”
“呸呸呸！坏的不灵好的灵！你瞎想什么呢。”
伞儿这才放心：“小姐是让我学，那我就去学。”
“好事，万一糕点铺子赚钱了，少不了你的份。到时候你们可都是铺子的头一批糕点师傅，个个都有分红。”
“分红？”伞儿又听不明白了。
“总之有钱赚。”周唯依没空解释太多，“你去把我上京的时候，外公给我的箱子打开，看看里面有多少银子可用。”
伞儿去取钥匙，还没开箱前就说：“恐怕是不多了，咱们刚入府的时候都打赏给下人了。”
等打开箱子一看，原本就微薄的积蓄果然不剩什么。
“要是能想办法弄点钱就好了。”不知道秦封能不能借给她。
周唯依正想着，伞儿忽然说：“小姐，我倒是听说了一件事。”
“什么事神神秘秘的。”
伞儿四下看看，压低声音说：“我听说，将军曾经得了皇上很多赏赐，按理这些封赏都是家族共享的，将军其实没有忘了小姐，每年从封赏中支出三成寄过去。”
“你说寄到江南，寄到外公家里？”周唯依道，“可外公没有收到过。”
“我也怀疑是不是听错了，可消息是橘红临走前透露给我的。”
“哪个橘红？”周唯依想不起来。
“就是从前伺候二小姐的那个小丫头，她受了伤，我还拿小姐的药给她用过，许是那一回她记下了这个恩情，所以临走的时候才会对我是这番话。”
“她怎么出府了？我记得姜月遥院子里的丫头都是奴籍，不能出府的。”
伞儿叹了一声气：“二小姐下手太狠，把橘红给打得差点残废，幸亏安平郡主怕事情闹大，把二小姐给拦住了。这事要是被将军知道，二小姐恐怕要被打断腿……所以安平郡主偷偷给橘红去了奴籍，把她撵出府了。”
“挨了一顿打，除了奴籍的身份，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周唯依感叹一声，“橘红走之前怎么说的，你再原话讲一次。”
伞儿想了想，说：“她说，将军发家那几年战功赫赫，每次皇上一赏就是好几箱子的黄金，将军看不都不看，放在仓库里，后来管家建议将军，说不如把这些金子分割好，免得府里人心不稳，各个都想贪便宜。管家说人心不稳，其实说的就是安平郡主娘家人，毕竟将军这边也没有别的亲戚了。总之，将军听了牛进的建议，把金子给分了，说是三等分，安平郡主母女一份，其娘家一份，大小姐和柳大人一份。这事是当初白纸黑字写过字据的，府里很多人都知道。”
周唯依眼睛微微眯起来：“这就奇了怪了了，咱们在乡下从来都是靠外公那点微薄的俸禄，要是有钱，外公的病也不会拖成这么严重……这事必须得好好查一查。”
“事关重大，小姐可有办法？”
“在没有掌握证据之前，先不要打草惊蛇，跟谁都不要提起这件事。”
“知道了。”
***
晚上将军堪堪下朝回来，得知姜楚楚已经返家，立刻前来探望。
彼时周唯依正在屋里写她那个商业计划，想更加完善一些，姜耀威一进来就看到这幅场景，笑着说：“看来你恢复得不错。”
周唯依惊喜地抬起头：“父亲大人！”
父女俩像久别重逢一般，周唯依连忙吩咐伞儿：“去把小厨房的糕点拿出来。”
姜耀威问她：“又做了什么好东西？”
“女儿不是想跟廉夫人开个糕点铺子吗？最近跟夫人学了不少，闲来无事做的。”
“这事我听说了，你怎么想起来做这个？”
“实在是廉夫人的手艺太好，忍不住想跟别人分享。”
“市农工商，这商是最下等的事，你就不怕别人看不起？”
“用自己一双勤劳的手去赚钱，有什么可低人一等的呢？”
姜耀威点点头，目光赫然幽远：“跟你母亲当年说得话一样，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