瞄了一眼手机屏幕，沈嘉伟调侃说：“怎么不接电话了？担心被发现偷偷跑出来私会，回去会被骂吧？”
“什么……什么私会？说话能好听点儿吗？”苏婉君瞪了沈嘉伟一眼，别过头接听电话。
她确实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件事，盯着屏幕许久最终还是选择接通。
“康叔叔……找我有事？”苏婉君小心翼翼地问道。
康振业也不废话，一针见血地问道：“婉君，你是不是跟嘉伟在一起？”
想不到他们早已猜到了，苏婉君心虚地说：“是……是的，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
“马上赶过来中心医院，你爸晕倒了。”说完，康振业便匆匆卦了线。
冰冷的“嘟嘟”声从电话的那头传过来，苏婉君愣了足有一分钟才反应过来，焦急地说：“管家，麻烦改道去中心医院。”
抢救室门外。
康振业来回踱步，心绪不宁的感觉越发强烈。一直以来，唐永辉总会把最好的一面展示给身边的人。
他在泰国多年一直处于高强度的工作，为了兄弟们的利益从不停歇，也不休假。直到三年前他动过一次心脏搭桥手术，才逐渐减轻工作量。
“康叔叔……康叔叔……”苏婉君扑上前，声音带着哭腔：“我爸为什么会突然晕倒？现在情况怎样？”
微微叹了一口气，康振业安抚说：“医生还在里面抢救，还不知道具体的情况，我们耐心再等一会儿吧。”
“怎会这样……”苏婉君看着抢救室的方向，情不自禁红了眼眶。出门前明明他们还一起吃蛋糕，庆祝苏冰的生日，怎会一转身就进抢救室了？
她用力深呼吸，消毒药水的味道钻入鼻腔，难受极了。
康振业看了看苏婉君，又看了看沈嘉伟，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他回头朝老九使了个眼色，吩咐说：“你在这里陪着婉君，嘉伟，随我一起去办理入院手续吧。”
“小姐，先到这边等吧。”老九指了指抢救室门口的长椅，轻声提醒说。
苏婉君的脑袋就像灌了浆糊似的，木讷地跟随老九往前走。她整个人都懵掉了，双手至今还是抖的。
“嘉伟，随我走一趟吧。”康振业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语气是不容置疑的。
“好。”沈嘉伟走到苏婉君的面前，半蹲下来小声安抚说：“你爸会没事的，别担心。”
轻轻点头，苏婉君艰难吐出一句话来：“我知道，他一定会没事的。”
“走吧。”康振业催促说。
没料到他会把沈嘉伟带到楼梯间，把香烟递了过来：“来一根？”
“不，戒了。”沈嘉伟拒绝说。他知道苏婉君不喜欢烟味，决定以后也不再抽了。
康振业把香烟叼在唇角，苦笑说：“之前抽烟不是抽得挺凶的吗？怎么突然戒掉了。男人呀，能把烟也戒掉得有多狠心。”
言中之意，沈嘉伟还是能猜出来的，坦白问道：“你特意支开我，到底有什么话要单独跟我说？”
这小子是个聪明人，康振业看着挺喜欢的。可他实在太聪明了，做事总喜欢掌控全局，会让人有压迫感。
很多时候，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一切并非总能如他所愿。
“我之前答应过你，会帮你和婉君。很抱歉，从今天开始我不能再这么做了。”康振业点燃了香烟，眼眸里闪过一丝异常的神色。
进医院的时候，康振业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泰国的家庭医生，了解唐永辉的病史。想不到，他一直把病情藏得那么深。
重度肾衰竭，唐永辉的身体很快就撑不下去了。
回国的时候家庭医生是拒绝的，可唐永辉主意已决，一声不吭偷跑回来。他亲自联系北城最好的专科医生，预约定期进行检查和洗肾。
他以为这样就能撑一段时间，想不到还是出事了。
长吐了一口烟雾，康振业淡淡地说：“辉哥现在的身体情况不太乐观，找到合适的肾源随时要动手术换肾。”
“换肾？”沈嘉伟愣了愣，追问道：“多长时间的事了？”
“三四年了，期间并非没有过合适的肾源，是辉哥拒绝动手术。”康振业暗暗责怪自己，这么多年居然还不知道这件事。
像他们这种混过道上的人，流传着一句话：“出来行走江湖的，始终要还回去。”
他们深信生命轮回、生老病死不可逆转。唐永辉这辈子落魄过、风光过，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
“希望你能体谅一个父亲的心情，辉哥的病不能再拖了。这段时间，让婉君好好陪在他的身边。”康振业使劲摇头叹气。
沉默许久，沈嘉伟淡淡地应说：“中心医院的医生和设备都是一流的，如果找到合适的肾源，可以马上在这里动手术。”
“手术的事，我会让婉君帮忙劝一下。”康振业好心提醒说。如果能轻易劝服唐永辉动手术，他就不会那么头疼了。
“我陪她一起留下来。”沈嘉伟主动提议说。
“你应该很清楚，辉哥为什么会讨厌你，要不今天还是先回去吧？”康振业无奈地说。
讨厌？也许唐永辉讨厌的，只是他的过去吧。
***
还好及时送医院，唐永辉抢救过来已经醒过来了，只是精神状态不太好。他拒绝了所有人，只允许苏婉君留在身边。
“阿铁，我还没死……不用特意留下来盯着我。”唐永辉气若游丝，却仍旧喜欢与康振业较劲。
“辉哥，你这话听着多尴尬……我只是担心你而已。”康振业语气无奈，不知该如何接话。
“康叔，这里有我就行，你们都回去吧。”苏婉君小声提醒说。
哼了一声，唐永辉冷冷地说：“听到没有？这里有婉君陪着我就行，赶快回去吧。”
“行，我这就回去……那你好好休息，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康振业不放心，再三叮嘱说：“婉君，老九会一直在门外等你。”
“嗯，我知道了。”苏婉君感激地说。
病房里只剩下父女俩的时候，唐永辉的语气变得无比温柔，主动安抚苏婉君的情绪：“没事，看到你爸的心情马上变好。”
话落，苏婉君再次红了眼眶：“发生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是你女儿……是你唯一的亲人。”
唯一的亲人……
闯荡社会多年，唐永辉以为自己不会再轻易因为一句话而感动。可这个时候，他莫名心尖一颤，心里很不是滋味。
对呀，他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了；无论快乐还是悲伤，都有人陪着。
所以，唐永辉必须把苏婉君带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