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河跑了好一会才追上观礼,观礼只是把手中的斗笠给了刘河,全然不去照顾此时刘河的小小心灵。
随着太阳的偏移直到完全消失于西方,对人而言相当于一天的结束,刘河早就体力不支一路摇摇晃晃的走在泥土路上,脚底偶尔还会被尖锐的石子硌到,可观礼却没有丝毫要停的意思。
刘河这时想起父母亲农忙时把他扔在地头上玩泥巴的日子可真是美好啊,又不知走出去了多远,观礼终于肯停了下来,刘河也脱力的瘫坐在了地上,月色皎皎,空中的孤月映的却是黑树跟夜里还不作罢的昏鸦。
小小的刘河在今晚有好多的话想问,却又自觉的不去打扰那个坐在一旁举头望月的师傅,却不知一旁的师傅也有许多的话想要跟他说,却也不知该如何说,只是短短的一天,观礼便明白了师父这些年对他们七个是如何的用心良苦。
刘河想着要去多抱回些柴草之类的暄软物什好让师傅跟自己睡得好些,等到搬得差不多了以后刚要去喊师傅,观礼也刚从神思中出来,看见后也不免有些感动,却是随手从袖子里甩出了一顶足够大的帐篷…
这一夜,观礼跟刘河讲了些长生道门的故事,刘河也将离家后的心情对观礼有所坦白。
刘河如痴如醉的听着说书人话本里从来没有过的故事,观礼也滔滔不绝的讲着师门里的人事物。
“门里辈分最长得是你长白曾师叔祖,也就是你青峰师祖的师叔,然后就是你青峰师祖,再往下人脉才多一些,我们同辈也只七人,你们一辈除去你正衣大师伯未收徒其余五位师伯共收了你九位师兄姐,那你就是老十了。长生道门弟子精简却贯穿儒释道,我同你正衣师伯同修君子道,你青年五师伯独修闭口禅,你余下的横峰二师伯,竹韵三师伯,黄庭四师伯跟令均六师伯都是没天赋的,只能本分修行长生道门的道法。话虽如此可人间难有胜过我长生道门的,毕竟你师祖…呵呵,这话以后你就明白了。横云岭说是岭也是岭说成山更是山,它横贯吞云三十四郡中的六郡,说成是物宝天华也不为过,而长生道门也只是挑了中心十三峰而驻,不像西方僧人般蛊惑人间,现在其信众在金光洲对外号称西方佛国,更有君主以国赠礼而求皈依,天下七洲四海绝无第二家门派能如此荒唐。河儿,你大概最想听师傅说些神仙事,可那些事并没有什么好聊的,长生道门的祖师堂祠中供奉的那本书中,开篇就是冷水浇头,等你名字写进册子,你再去看,哦,你大概还要去学识字,哈哈,那这一路还不算是太过无趣。为人师者授人以渔嘛,你师祖便是这么说的,河儿,在练剑前可先要做个堂堂正正的读书人啊。”刘河正听的入迷却听见了观礼说的要识字,顿时头大如斗,就连呼吸也不自觉的缓慢了些。
终于,两人成功熬过了第一个相处的夜。
横云岭长生道门道台上横峰跟竹韵还有黄庭令均三男一女聚在一处,最小的令均先开了口:“这最不爱说话的跟最爱说话的都不在了,平日里清净归清净可总是不习惯观礼那老小子不在身边。”
横峰听令均这么说也是开口道:“你青年师兄才是不发一言的那个好吧,少编排你正衣师兄,观礼是无所谓的,寻徒还能是坏事了?”
令均被横峰这么一说也是一时蔫了下去,竹韵却是开口:“你我四人跟大师兄还有青年师弟可都是在六十岁前结丹的,虚丹不过甲子年才可驻颜长春,观礼小师弟虽说后期进步神速可也是六十一岁才虚丹的,许是容貌才让他对咱们几个嫉妒,故而日常出言不逊的!”
黄庭却瞪了三师姐一眼后说:“小师弟容貌这事跟师傅有关,再说了师傅这些年不也是老龄示人嘛,不要再拿这事说了,小心大师兄回来揍你。”
横峰也无奈的指了指竹韵,说:“你啊你,满脑子都是些俗人俗事俗语俗态,难怪小师弟总跟你拌嘴,日后观礼回来,不许在这事上再打官司了,他都是做师傅的人了。”
这时四个人都齐齐的惆怅起来,怎么连最小的小师弟也收徒了呢,那些为人徒的日子多美好啊…
第二天走在山野中的观礼喷嚏连连,心想也不知是谁对自己想的这么紧,刘河被观礼攥着小手一路慢慢的走着,林中湿气未消,观礼二人衣服却丝毫未受影响。
刘河几次想问观礼为何不一路带着自己飞回去来着,却疑问或许是师父功力不够,怕惹他伤心故而也没问出口。
观礼心中却是焦虑着吞云钦天监的肆意妄为会对中洲格局造成的影响,放眼七洲四海长生道门也是独一份跟王庭共生而不是凌驾于国度之上的。
心中有气的观礼刹那的眼神凌厉让分心想事情的刘河陡觉四周一冷,不过转念想到老大师兄是吞云国师的身份便又不好去钦天监大闹,又想到自己跟手中所牵的徒儿还得跑腿去吞云京都交代自己游历时所遇的武学人才,心中的怒意就更多加一分,不过也无奈,正衣老大师兄的剑在自己身上出剑太多,观礼即是在灵气漫开后有望破开金丹到达传说中的地仙元婴境界也对胜过正衣毫无希望。
刘河不想让师傅一直皱着眉头,心里也没什么可乐的事,就要观礼再给自己讲讲修行世界的故事。
观礼撇撇嘴说:“你要是再长上十岁,老头子就跟你讲点别的,七洲风物虽不同,可人间尤物总相似,哈哈哈…唉,想当年师父若是还是那副容貌便也不至于沦落到今日只能嘴上提提的地步,你可要争气些,大道跟面皮都要一肩挑之!”
观礼边说边拍着刘河的小脑袋,刘河心里也懵脑袋被拍的更懵,生气的说:“师父你是不是没故事了才这么敷衍我?”观礼也只是哈哈大笑着,林野间树叶簌簌,刘河也只是瘪嘴鼓腮的瞪着他。
观礼笑过后背起了刘河,想的却是师父当年背着自己所走的那些路,林翠花香秋实冬野,越是如此越是背紧了刘河。
却见观礼背后名为“林间木”的木剑咻的一声飞出,在变幻到足够落脚后驮起了二人破空而去。
也不知下面农忙的人是谁无意抬头后惊呼:“天裂了,天裂了!”
观礼屏蔽着破空的音浪对在自己背上的刘河说:“不要去看下面,不然以后第一次御剑会吃亏,此去六千里到吞云国都拒狩城,师父仅需半日而已,换做你正衣师伯半日都够来回了。”
负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