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这人的话，赵玖儿在心底里暗自算了一下，想到五日已经过去，估摸着去原本赵家所在的小县城调取之前的案底，再加上排查真相找到证人，估计时间也是差不多。
她伸手从那官差手里头接过饭菜，面上一笑，“多谢提醒。”
“都是应该做的。”那官差面上和善的紧，这会儿直接朝着赵玖儿点点头，接着也十分从善如流的问道，“许夫人开堂之前可还有什么想办的？”
赵玖儿琢磨了片刻，不觉得有什么事儿还要做，索性转过头去看许晟。
许晟倒是想了想，接着笑道，“如果时间不是特别紧张的话，还请麻烦你差人去我许家一趟，拿些换洗衣服过来，我与我家夫人这几日一直呆在这儿，身上不大清净。”
赵玖儿听着许晟这话，颇为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她怎么从来不知道，许晟还能是这么个讲究的性子？
许晟提出这个要求看起来可是有些不合常理与规矩，故而，即便这官差也是个懂得的性子，一时之间也颇有些拿不定主意。
毕竟，这开堂之前放人去沐浴的事儿……可是以往从来没有过的。
赵玖儿也看出这人为难，她朝着许晟略微嗔怪的望了一眼，接着便又从袖子里掏出点儿碎银子，直接塞到面前官差的怀里。
“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这位官爷，还请行个方便。”
赵玖儿说话是笑盈盈的，这官差看着心里头也舒坦得很。
何况谁都不会和银子过不去，赵玖儿方才塞过来的虽然只是些碎银子，可是合在一起，这官差拿在手中，只觉得也有几两。
拿人手短，他稳了稳心神，之后也就朝着赵玖儿点点头。
“许夫人这说的是哪里话，我既然问了，定然是要帮忙到底的，这都是小事儿，我去安排！”同时，他便不着痕迹的，将那些碎银子塞进怀中，接着便出去了。
等看着这官差走了，赵玖儿才转过身，端着从那人手中接过来的饭菜放在桌子上，口中笑道，“从前也从没见你这么讲究过。”
别的不说，她还记着许晟随口说过他们出任务的时候什么泥水乱草都在身上，而且身份谨慎，常常根本没有时间用来换洗。
何况最近日头早就冷下来，他们虽然在这儿待了五日，身上也不曾有什么汗水之类的，也没有什么腌臜味道。
许晟看了眼赵玖儿，一手捏了一块儿明显是特殊照顾的小点心，伸手便喂到赵玖儿嘴边儿。
赵玖儿张嘴吃下去，不过看着许晟的目光还是带着点儿疑惑。
许晟朝着赵玖儿眨眨眼睛，目光中有好笑的意思。
他嘴上道，“怎么？相公为了你特意讨了洗澡的水替换的衣衫，你这小姑娘不知道感谢，反而在心里头骂我活的讲究？”
“晟哥你是为了我？”赵玖儿眉梢一挑。
她自己不觉得怎么，方才听着许晟说话，本能的也就没想到自个儿身上。
结果许晟这会儿却说，是想要她光鲜利落些。
赵玖儿面上不显，心中却有不少触动。有的人，就是时常都会惦记着，根本用不着提醒。
显然许晟待她，就是这样的。
许晟替赵玖儿擦了擦嘴角上点心的残渣，接着便从桌子另一旁绕过来，将赵玖儿圈在怀里。
“你为了将这件危急到许家的事儿彻底弄得清明下来，都甘愿过来衙门监牢住几天了。我那个时候不能阻拦，只能陪你过来，可是这会儿快要开堂了，我怎么可能让你见人见得不够体面？”
他亲昵的亲了亲赵玖儿的额头，“你是我许家的人，更是我的人。”
许晟向来是个直接的人，可是在言语之中说话的时候，他却不大是个直白的人。
可能是这么些年来机关算计的多了，从许晟口中，赵玖儿极少听过算得上“甜言蜜语”的话。
可是却在这个时候，许晟的话语如此鲜明干脆，直接又坦诚。
赵玖儿不禁一笑，接着踮起脚尖，直接凑上去，蜻蜓胶水一般的亲了一口许晟的嘴角。
“那我就先谢过夫君啦！”
……
官差的动作很快，只是又过了约摸两刻钟的功夫，他就怀里带着个包袱走过来。他先将包袱放在地上，接着便将牢门打开。
“二位还请和我出来，沐浴的话得换个地方。”
赵玖儿和许晟从善如流的出来，许晟则是略微弯身将包袱拿起来，“许家现在怎样？”
那官差一笑，“许老夫人看着尚有些着急，不过我劝了两句，现在好多了。”
许晟听了就点点头，算是领了这个情。
那官差在前边儿走着，只是不一会儿，便将许晟和赵玖儿带到了一个偏僻的小院儿，“两位速度快些，过一会儿便要开堂了。”
“放心，不会误事儿的。”赵玖儿朝着这官差一笑，面色朗然。
……
而另一边儿，作为今日开堂的另一位主角的小赵氏，过得却远远不如赵玖儿和许晟那般轻松。
这几天来，给她的伙食虽说也是普通的牢饭，没有什么恶意苛待，可是却偏偏赶上了小赵氏癸水到来。这么五日监牢过去，她整个儿都瘫在地上，直到开堂这一天才偏偏有些力气。
而这一来，自然是整个人闹得极为狼狈，看起来一丝体面都没有。
带她出去的官差不由得狠狠皱眉，一想到他们衙门调查出来有关这女人的一些事儿，更是连理都不想理，直接离小赵氏都有三尺有余。
可偏生小赵氏从来就是个没眼色的，这会儿还巴巴的往这官差身边儿挨，“小哥儿，你可知道与我一起进来那两人现在怎么样了？”
“他们俩人可是害我不浅，还要我没了腹中孩子……定然不能轻饶啊！”
或许一个人颠倒黑白的话说多了，自然而然的，便以为自己口中的话就是真的了。
这官差听到小赵氏这么说话，顿时觉得这妇人心性更加不堪，不由得离她离的更远一些，口中只是按照规矩道，“这是衙门的事儿，自有公断，你就不用多说了。”
小赵氏自讨了个没趣，接着便只好跟在这官差身后一言不发，生怕这官差一气，直接在这儿给她难堪。
等着小赵氏到了的时候，赵玖儿与许晟也已经早就到了县衙大堂门口儿。小赵氏见着两人衣着光鲜，登时恨恨的便瞪了这两人一眼。
不过她们针锋相对还没一会儿，屋内便传来升堂的声音。
接着，便有官差过来，直接将赵玖儿与小赵氏带进去。
只是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却略过了许晟，就让他像是看公堂热闹的百姓一般，还在外边儿站着。
赵玖儿与小赵氏被带进去，朝着省城父母官磕头行礼。
那父母官也不是什么恶人，这段时间经过调查更是知道这事儿几乎全然是小赵氏的错，登时一拍惊堂木。
“赵氏妇人，你可知罪！”
小赵氏才刚跪下，就被人这么一问，一时之间险些直接倒在原地。
她登时眼眶里就有泪水出来，显然是又要上演一出哭天抹泪的大戏。
“大人！不知我何罪之有啊？！”
然而这一次，却是小赵氏打错了算盘。
她只当做是以往撒娇卖痴都有人受着有人认同，可是这会儿，却是直接忘记了她现在所处的环境。
顿时，还没等她再说什么别的，就听到上边儿惊堂木又是一响。
“大胆妇人！竟然在此扰乱公堂？还不速速收声？”
小赵氏被呵斥的一个激灵，这才明白过来已然是今时不同往日，她今日所在这地方，估计这一招是不好用的。
于是她便干脆的收了声音，接着，便直接五体投地叩拜在这儿，就是不肯啃声了。看着那个模样，不明真相的人还会以为是被吓得。
可是跪在小赵氏一旁的赵玖儿却知道，她这是典型的无话可说。
这样想着，她不禁面上露出了一丝嘲弄的笑容。
这省城县衙的父母官眼瞅着在小赵氏身上找不到什么突破口，索性便将目光移向赵玖儿。这么一下子，却恰好见着赵玖儿面上微笑。
他当即问道，“你笑什么？”
“我笑人无知。”赵玖儿可不是小赵氏，这会儿面对着问题落落大方。
这人是个能正经说话的，怪不得会与知州大人有所往来。
这官员心里头这么想，索性也就将方才问小赵氏的问题抛给赵玖儿。
“据本官所知，你二人之所以闹到开堂，是因为你二人皆是以为对方有罪，可对？”
“是。”赵玖儿不卑不亢，“民妇无罪，也从不无缘无故招惹他人，不过有这事儿，却不是民妇不去动弹，便不会找上门来的。从前民妇尚可以一笑了之不甚在意，只是有这事儿，不能轻放。”
她抬起头，目光看向这省城中的父母官，侃侃而谈。
“一如当年赵家将我卖送一事，也如今日赵氏妇人辱我许家名声一事，皆是不可轻放之事。”
听到赵玖儿这么说，那官员也是点点头。
“赵氏妇人从前作为，本官已然差人去过地方衙门，将卷宗调开。那件事儿，确实是赵氏妇人的前科，无甚差错。”
接着，他又问道，“那赵氏妇人告你害她流产，失了腹中胎儿，你可有话说？可有证据？”
听到官员说到这儿，小赵氏终于从地上爬起来，看着赵玖儿。
然而赵玖儿却是一个眼神儿都没有给她，直接开口便道，“证据，我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