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声淋淋如春雨,云泊如同被催眠一般定在原地。目光越过岩石,一幅画面跃入眼帘,只是霎那间,仿佛有一道闪电划破夜色般让他睡意粉碎,脑海中一片白茫——
呼吸如同被夺走,风声、水声、虫鸣都如远去般消失,世界在这一刻失去声音。他的视线定格了,仿佛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视觉中,变得无比敏感。然后,他的心脏都是停滞了半拍。
一个少女雪白一身站在娟娟流淌的溪流中。长发贴在雪腻的玉背上,垂至圆翘的雪臀。在刚硬挺直的树林丛中,在深沉如墨的夜色里,在星光暗淡的天穹下,恍如瑶池沐浴的谪仙,像深夜森林惊艳的萤火虫。
月光的银辉洒在溪水中,碎银点点,分不清是月光照亮了那女子,还是那女子灿烂了月色。
溪流中,那玉白的胴体宛如上帝创造出的艺术品,曲线起伏,便如那沃雪的连绵山脉轮廓。几滴溪水滑过那仙女曼妙的玉体,在溪水中滴出几圈涟漪,恰如云泊此刻的心境。
巨岩后,云泊背靠着岩墙,缓了缓略有些粗重的呼吸。微闭上双眼,强行甩去脑海中的旖念,再睁开双目时,渐渐恢复了清明之色。没有惊动林婉,云泊放低脚步,悄悄离开。
一夜无话。
当最后一缕晨辉划破昏沉的天幕时,云泊回想起昨晚的情景,也是有些苦笑。昨晚回到原来的地方,云泊仍然心境难平,晕晕乎乎中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了。摸了摸鼻子,自嘲一声自己定力不足。
不过,话说回来,那种事情也只能当做什么也没发生,好在没有惊动林婉,不至于两人尴尬。
“云泊哥哥,你醒了。”
晨起时,身体本就僵硬木讷,感官迟缓,只是当那一声唤声穿过耳朵时,顿时有如林风迎面一样清醒过来。云泊偏头看去。
只见一娇俏少女,微蹲下身,浅绿色的裙子绽开如花,正生火做饭,而那食材正是肥美鲜嫩的溪鱼。林婉小脸微红,小声道:“呐,这山林里我也找不到什么好食物,只好捉来几条鱼了,你可不许笑我。”
话至最后,故作理直气壮地昂起头,认真解释。
忍不住被这妮子的娇憨样子逗得有些失笑。云泊握拳堵唇,掩住笑意,然后淡然地拿起一条烤鱼吃了起了。嘴里含糊不清地道:“哪有的事,你能做饭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双手托着香腮,晶亮的黑眸看着云泊,见他对自己烤的鱼并没有不习惯,芳心稍定。林婉有些欣喜地眯了眯大眼睛,纤长而微卷的睫毛垂下眼睑,在脸颊落下月牙型的阴影,藏着眼中的欢悦情绪。
“额……婉儿,你不吃吗?”咬着烤鱼,正意外林婉的手艺还不错时,云泊瞥到林婉的模样,不由扬扬手中的烤鱼,疑惑地问道。
被突然而来的询问惊得一颤,林婉有些慌乱地应道:“没……没什么。”然后也是拿起一条烤鱼细细咀嚼,轻道:“对了,云泊哥哥,你这次上山还有什么事吗?”
听出林婉不自然地岔开话题,云泊倒没有深究,顺着她的话,说道:“找几味药草。”
“嗯,那我帮你一起找。”
不出意料,此后几天,云泊和林婉已经集齐了所有要找的药草。不过,林婉还想在山上到处逛逛,因此在林婉的哀求下,云泊两人并没有立即下山。
云泊也趁此机会开始教林婉一些狩猎和野外生存的技巧。
吼——山林中,一只体型壮硕的野豹,它嘴唇边缘长着弯曲向上的尖锐獠牙,正呼哧呼哧地吸喘着气。眼瞳充斥着爆炸般的凶戾之色。
这只野豹是连一阶都没跨过的无阶野兽,甚至连灵力都没有,刚好适合林婉练手。
野豹咆哮一声,向林婉发出冲撞攻击。实战短板的林婉在野豹的攻击下疲于奔命,只能被动闪躲,偶尔几次勉力击打总是在惊慌下没能击中要害。
因此,林婉那有限次的攻击,反倒让吃痛的野豹更为狂躁地冲刺,顿时让林婉压力陡增。
见那野豹低伏着身躯,伸直前肢一副进攻的模样。
林婉小脸微白,连忙偏头对一旁督战的云泊求助道:“云泊哥哥,快出手啊。”
云泊咂了咂嘴,欣赏着林婉躲避野豹冲顶时,莲步移转,身形婀娜,浅绿色的裙角摆动时露出的莹白玉腿。
他依靠着树干,不时出声指导林婉实战技巧。听见小妮子的求救后,也是明白她的体力到了极限,便手肘撑树直起身来,准备出手。
野豹前蹄蹭了蹭地,头颅低伏,嘴角边两支森白狭长的獠牙如同长枪般直指林婉。
它低声咆哮一声后,狂猛地冲锋过来!体力下滑到无力再战的林婉,惊吓得放弃抵抗愣立当场。
双腿如灌铅般沉重,林婉闭上双眼。
说时迟那时快,林婉只觉细腰间多了一只手臂,被人拥抱在怀,身子一带,风声过耳,只觉自己的螓首正抵在某人的胸膛。
林婉睁开眼帘,便看见云泊那沉静俊朗的侧颜,贴耳可闻他的心跳声。林婉羽睫微沉,唇角弯弯。
怀抱林婉,错步闪过野豹的进攻,云泊翻手成刃,横削向从侧旁冲撞过来的野豹脊梁骨上。掌刀势如铁刀劈砍而下,只听喀喇一声,野豹哀嚎一声,软倒在地,抽搐几下,生机流逝。
击杀了野豹后,云泊低头瞥了一眼紧抓自己衣襟像是吓坏了一般闭上双眼的林婉。不由轻笑,嘴角弧线自带三分风流:“好了,没事了。”
突然听到云泊说话,林婉像是受惊般急忙跳开。有些僵硬地用手掠过耳畔的发丝,轻嗯了一声。
云泊抬头看了一下天色,对林婉道:“妮子,这几天也玩够了吧。天色也不晚了,我们回家吧。”
“嗯……”林婉点了点头。
两人也不过多停留,一起迈步下山。阳光照耀,将两人的身影拉的狭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