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涟漪在寝殿内为洛锦瑟更衣。
一件件，一层层，最后是那鹅黄色流云纱所裁制长裙。
今日，这皇后头顶并未带那日废皇后夏云杉所带的黄金凤冠，只是命涟漪简单将长发挽起，发髻侧插一根乳白羊脂玉的簪子。而那簪子雕刻的花样，却是缓缓盛开的彼岸。
“皇后娘娘，宜妃和晴妃来请安。”
婢女瑟缩着脑袋，俯身单膝跪的老远，唯唯诺诺。
“带去偏殿。”
洛锦瑟只是命着下人将两位从三品的妃子带去偏殿，却不说自己何时过去，会不会过去。
见那传话的婢女起身回了句‘是’离开后，洛锦瑟也抬手，涟漪见状赶忙上前搀起。
“涟漪，只可惜了你这如花似玉的小脸儿。”
十指白皙修长，指尖微凉。
洛锦瑟轻轻扫过涟漪那满是狰狞疤痕的侧脸。
“奴婢这脸怕是会失了皇后娘娘体面，怕是不能在两位妃子面前服侍娘娘了。”
涟漪俯身，只是垂头，话里却无丝毫难过与恨意。
她若是恨，洛锦瑟只会觉得是正常，那日也不会救她。
但这涟漪偏偏一直平淡如水，不说恨，也不说难过。这般女子，很难参透，却正巧合了某人的口味。
“所言极是，不过涟漪你可知幽冥并非只会取人性命？”
洛锦瑟将身旁俯身跪着的涟漪拉起，命她坐在刚刚自己还在梳妆的铜镜前继而说道：“若是本宫将你这小脸儿恢复原状，如何？”
涟漪看着铜镜中自己那张恐怖的侧脸，终究是崩溃。泪水顺过疤痕的细微沟壑，蔓延。
洛锦瑟也是不说话，看着涟漪的样子便在心底轻笑。
果真是这般的人。她助她一次，她便感恩一辈子。
而她在这宫中，却是需要有人在身侧忠心耿耿为自己做事。那苏慕的要求，在不到万不得已时，她不想使幽冥的人掺和其中。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涟漪再是睁眼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疤痕已是不见一丝一毫，那皮肤似比以往更加白皙。
“这面皮，每日都需取下，用人血浸泡后洗净方，方可第二日继续使用。如若不然，面皮第二日便会干裂。不过这人血……”
洛锦瑟说着人血浸泡的方法，像是踩死一只蚂蚁般淡然。
瞬时勾起嘴角，冷笑道：“这宫中最不缺乏的便是人血罢。”
涟漪随之轻笑，自铜镜前起身，上前扶着洛锦瑟一侧。
“娘娘，那两位怕是在偏殿等急了呢。”
她没有跟错人。
洛锦瑟那日救起她时，她便知此人绝非善类，可她别无选择。
那个她倾尽家业也要帮助的男子，在飞黄腾达之时却纵容妾室毁了她一生。她不是没想过报复，可她一介女流能做什么？
那****见洛锦瑟，她便觉得过往那二十年不过是前生而已。
曾几何时的涟漪已死，现在的涟漪不过是带着前世的记忆，只需等洛锦瑟点头那日，毁了那男子毕生便可。
她不急，有时一刀毙命无非是幸运转世投胎而已，那钝刀子杀人才是最痛不过的。
而这说是怕偏殿的二位等急了，涟漪却是扶着脚步缓慢的洛锦瑟一边欣赏坤宁宫内的富丽，一边往偏殿走去。
“晴妃姐姐，这皇后架子也太大了些。”
偏殿内，只听宜妃坐在一侧抱怨的说道。脸上挂满了不满与愤怒。
晴妃撇眉看了一眼一旁的宜妃，不语。
这宜妃果真沉不住气，今日她就不应该选她陪同。
那日太和殿所发生的，后宫也是有所传闻，这晴妃当然也是知道一些。若是这皇后真如朝堂上传闻所说，那自己以后在后宫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曾经的废后夏云杉不过是有勇无谋。
皇子府时，晴妃忌惮着夏云杉母家背景，即便是夏云杉那时再过刁蛮，却也只是图个嘴里痛快。
晴妃忍不过时，也只是暗地里小动作一下，让那夏云杉吃些苦头便罢。
但那日朝堂却传出皇上立后的人选是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她晴妃怕了。
纵然封妃，却也只是从三品，况且自己母家并非那夏云杉般雄厚。而这皇后，前朝又是传闻多么毒辣。
今日，便是不能依附于皇后，那混个脸熟也是好的。
“皇后娘娘驾到。”
偏殿外太监一声通传打断晴妃思绪，听闻是皇后驾到，晴妃赶快从椅子上站起，俯身跪下。
“皇后娘娘万福。”
可这晴妃恭敬的俯身，宜妃却只是敷衍带过。
这洛锦瑟刚刚踏入殿内，便是见此情景，不禁玩味的一笑。
这便是皇宫么？
洛神你看，这么有趣的事情，你怎么就不出现看戏呢？不如从这后宫开始，我将这戏做的精彩，你若看着不错，便寻来陪我一同看戏可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