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不醉楼
无忧没有停留多久就去后院找慕容夕了,分开之前,无忧问道:“慕容叔叔可愿赠无忧一辆马车。”无忧眼睛里闪着精光,慕容皓会心一笑,便吩咐了下去。
无忧找到慕容夕之后就牵着她从慕容府的后门出去了,在左相府接了言诗诗后,三人就领着人直奔城东的不醉楼,有意无意的把还站在大门外的韩千山给忘了个一干二净。
不醉楼,顾名思义,就是喝不醉。不醉楼只出售素酒,是那种怎么喝也不怕醉的酒,并且还会根据客人的具体情况进行限量。这样的规定并没有让它的生意变的冷清,反而是在京中众多酒楼里树立起了别具一格的形象。其实说来说去还是这里的菜肴味道过硬,不然怎么搞都得是白搭。
三人在二楼开了包间,桌子上已经摆满了菜肴,慕容夕右手拎着一壶酒,左手握着一个酒杯倚在无忧肩上。“可算是被无忧带出来了!老娘这些天被我爹关在家里烦都要烦死了。”她好像又想到了什么,气愤的把酒壶砸在桌子上,向前摊开手掌,“你们看!看看老娘的手掌被绣花针扎了多少个洞。”言诗诗一把抓过她的一只手看了看,而后和无忧相对一笑。慕容夕瞬间炸毛,迅速地把手抽了回来,“这些天来被我爹关在府里还不够惨,我娘还天天逼着我学什么刺绣。那玩意有什么好学的,还是刀剑舞起来才有意思嘞!”
慕容夕的自称在“我”和“老娘”只见转换的如行云流水般流畅,不然“老娘爹”、“老娘娘”这样的话说出来可就有点别样的味道了。
“别说了,我还不是一样,一天天的在家被我爹娘逼着学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你只学一样我却要学这么多样,算起来还是我惨一点呢!”看着慕容夕抱怨不止,言诗诗不禁也跟着倒苦水。
看到慕容夕和言诗诗两个人相互抱怨,无忧不禁想起了自己的母后。哪个总是嘲笑自己绣的鸳鸯像鸭子,绣的蝴蝶像飞蛾,也会唱着甜美的歌谣哄自己睡觉,还经常摸着方玄的脑袋说:“玄儿以后长大了可要好好保护姐姐。”
五年了,无忧脑海里有关自己母后的许多场景都渐渐被时间模糊了。
正阳宫里挂有叶皇后的画像,但无忧觉得那画的根本不像她的母后。为此她不惜与时间赛跑,苦学的丹青,只为了让自己在被时间征服之前画出她母后的样子。长欢宫里挂了一幅她认为画的最像的,日夜都有专人上香上供。
言诗诗心细,发现了无忧情绪的波动,推了一把慕容夕,担忧地看着无忧轻轻地说:“无忧。”
言诗诗也是个极其美丽的可人,黛眉似远山清秀,大大的眼睛显得有带呆萌,玉色的鼻翼轻匀的煽动,粉红的嘴唇轻抿,带着少女的娇羞,精致的五官加上完美的瓜子脸透露出的是一股子高贵清丽;漆黑的秀发如瀑布一般挂在脑后,一身粉色衣装勾勒出了少女完美的曲线,几只朱钗点缀的恰到好处出,少女的甜美和成熟女人的魅惑清冷在她的身上完美的交织在一起。
言诗诗父亲乃是当朝左相——言复,经常给方玄讲课,最是追求名正言顺,早已主动地站在了方玄的身后,加上现在的慕容皓,一文一武,如此,方玄在军政两界在高层次便就都有了可靠的人了。
“没事的。”无忧不自然的揉了揉眼角,强笑道。三个女孩相处久了,见面时无话不说,各自的性格也都了解的一清二楚。纵然慕容夕再怎么粗线条,对待自己的好朋友时她也会变得心细一些,言诗诗一推她就明白了过来。
这大概就是好朋友之间相处最真实最温暖的模式了——既肆无忌惮,又是事事在意关心。
“真的没事!”看着她们两个人的担心的眼神,无忧觉得心中一暖,却是没好气的回道。
言诗诗和慕容夕释然一笑,讪讪的坐下,没多久气气氛在慕容夕一口一个老娘中又活跃了起来。
“无忧、诗诗,过几天我们去校武场玩玩呗?”慕容夕尚武,将门之女会些武艺也不是怪事,慕容皓在她小的时候也有意培养过她的武艺,但是慕容皓夫妇渐渐发现,自己的女儿学武越学越像个男人,于是使出一切手段就禁止她舞枪弄刀,天天把她拘在家里学习刺绣。只是体现在慕容夕身上就有了一种为时已晚的味道。
“不去。”言诗诗直接果断的拒绝了她。想想每次自己在校武场都被慕容夕嘲笑,她才不会想去。作为左相言复的女儿,言诗诗从小学的便是琴棋书画,插花煮茶,一切都是按照大家闺秀的模式来培养的,骑马射箭的武事自然是没学过的。不过在慕容夕的“强迫”下,她最终勉强也学会了骑马,至于射箭吗?现在应该能够勉强拉开弓了吧。
“不去干什么呀?”几乎是言诗诗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了一个爽朗的男声。
无忧闻言心中暗道:“结账的人来了!”
只见走进来一个丰神俊朗的男子,十七八岁的样子,眉如墨画,眼含桃花,五官的组合有着男人的质感,却还带有一抹让女人都会嫉妒的美艳。高挑的身材上穿着一件制工精良湖蓝色的锦袍,衣服是上好的丝绸,绣着雅致的竹叶花纹,间或也有金线银线在光中若隐若现,雪白的滚边和他头上的羊脂玉冠交相辉映,衬托出让女人都艳羡的白皙皮肤。手中还把玩着一把镶金戴玉的扇子,风度翩翩的,走起路来一摇一摆的,颇有一番纨绔贵公子的风流姿态。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一般年纪的男子,个子略微高大一点,体型相对也强壮一些,也是俊朗的面容,气质则多了些儒雅,穿着一件白色的衣袍,其上有着不太明显的淡金色的花纹,在光里若隐若现,双手被在身后,玉树临风,也是个绝世公子。
“哥!”
“哥!”
慕容夕和言诗诗同时惊呼。来人正是他们各自的兄长。蓝衣服的那个是慕容夕的大哥——慕容晨,白衣服的则是言诗诗的二哥——言炎。
“你怎么来了?”慕容夕率先冲他哥慕容晨发问,言诗诗也是疑惑地看着她的二哥言炎。
“要你管!”慕容晨性子跳脱,总会忍不住和自己妹妹斗嘴打闹。因着她们二人,无忧与慕容晨和言炎的关系也不错,他们在无忧这个公主面前也没什么拘束,随意自然。
挽风见机已经在桌子上添了两幅碗筷,慕容晨和言炎也没客气就直接坐了下来。
“你大哥他是来结账,夕夕你就对他客气点吧!”无忧坏笑道。
慕容夕呆了一下,但瞬间会意,看着慕容晨嘿嘿一笑,然后向他伸出了右手,“结账吧!哥!”
慕容晨一听就蒙了,自己本是来蹭吃蹭喝的,莫名其妙的一下子就变成了结账的人,无忧这一手弄得他猝不及防。慕容皓对他们两兄妹管的严,明白不能骄纵儿女,因而对他们每个月的月钱都有定量,并且还不多。
“言炎!”慕容晨痛苦又无奈的看向言炎求助。
“你别看我,我的月钱自己还不够花呢!”言炎想也没想就残忍地拒绝了,也是和慕容夕一样的坏笑看着慕容晨。
“不仗义!”慕容晨嘀咕了一声,不情不愿的把钱袋拿了出来,慕容夕瞅准了机会一把就抓过了他的钱袋,临了还不忘对他这个老哥吐舌头。
不醉楼的花销不低,他老爹给的月钱也就勉强够他在这里吃上一顿,那袋子里面装的不只是他这个月的月钱,还有着他之前好不容易省下来的一些碎银。慕容晨心疼地挣扎了几下,但也没什么办法,就只好坐下猛喝酒,心想着,怎么着也要吃回来一些本钱!
无忧看着也没有阻止的意思,本来就是她出的主意,而且看着这慕容晨憋屈她也觉得甚是舒心。
“话说你们是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的?”诗诗问她二哥言炎
“在路上看到了就一路跟了过来。”言炎回道。其实他们是在慕容皓那里得知的,但言炎脸皮薄,他有点不好意思说自己两个大男人是听说到有无忧这个超级大金主的她们在不醉楼吃饭后就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
嗯……话说男人也是会矜持的!
“对了,你们之前是在说什么?”言炎不着痕迹的岔开了话题。
“夕夕说要去校武场玩玩。”无忧抿了口果酒回道。
“去呀,干吗不去。”慕容晨一下子又生龙活虎了起来,一遍夹着菜一遍大声说着话。这是他的银子换来的菜,他要恨恨地吃,至少要多吃回来几两银子。
言诗诗一听就不乐意了“要去你们去,我不去!”众人皆是会心一笑,并不接话。
“无忧你终于肯舍得出宫了!”张牙舞爪的慕容晨瞬间安静了下来,目若含光地看着无忧,“今天既然出来了,那你慕容哥哥就带你去好好玩玩。”
几人关系极好,无忧在他们面前从不摆谱托大,慕容哥哥、言哥哥的从认识了之后就一直这样喊着。
“无忧就谢过慕容哥哥了,只是玄弟并不知道我出宫了,今日还是算了吧!”无忧笑着拒绝。
“看看!看看人家这个的当姐姐的对她弟弟多么的好!你再看看你!”慕容晨突然指着无忧对慕容夕厉声说道。
“你要是管我叫姐,我也可以这么对你啊!”慕容夕不甘示弱,一脸坏笑的回怼。
剩下的三人皆是捧腹大笑。慕容两兄妹平时斗嘴一般当都是慕容夕获胜,用慕容晨的话来讲,他只是在让着慕容夕这个蛮不讲理的妹妹。而用慕容夕的话来讲,就是慕容舟这个哥哥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了。慕容将军夫妇两简直要愁死了,生了个女儿,凶悍的比男人还男人;生了个儿子,偏一天天就知道金冠玉带、风流倜傥,还经常吟唱些酸诗,一篇二世祖做派。
无忧从前经常出宫来玩,每每都是拉上慕容夕和言诗诗二人到处闲逛。而那个是后他们年纪尚幼,并不用太过于在意什么男女之别,因而作为男性的慕容晨便也不用过于避讳什么。又仗着自己年纪长一些,便以团对的领头人自诩,没少领着她们扫街,游荡,搞破坏,因为此些,他没少被自己老爹慕容皓修理。而言炎作为文官之子,言复对他约束的极其严格,因而少了许多和他们一起鬼混的机会,却也是没少参与。无忧着一声声慕容哥哥、言哥哥也是喊的情真意切。
“宫中烦闷,无忧你有时间还是要多出来走走啊!”言炎不愧是朝堂学究、左相言复的儿子,气质儒雅不说,连话说的也带了些书卷气。这也许就是别人说的“腹有诗书气自华”吧。
“会的。”无忧笑着回答。
皇后仙逝后,无忧就一直郁郁不乐,五年里鲜少出宫。就算出了宫也不过是和他们打个照面就回去了。她们四人虽然知道无忧的心结所在,但丧母之悲痛他们也不知道怎么来开解无忧,并且无忧的心结还牵连着宫闱之事,他们虽然在无忧面前放得开,但从小的教育也让他们对此事不好多作言语。
“校武场的事先缓上几日吧。我想请大家和我一起去趟玉衡山。”
三日后就是无忧母后的忌辰了,她想去登山祈福。无忧平时并不信这些的,但与其在宫中参加韩贵妃主持的筵席,无忧还不如去玉衡山玩玩,方玄最近课业也比较繁重,无忧也想找机会让他放松放松。
“好呀好呀。”
慕容夕略微有点小失落,但瞬间地又开心了起来,欢快地喊道。本来说去校武场也是想着让无忧放松遣消,如今无忧提议说去玉衡山,她觉得看着山清水秀的,无忧的心情应该也能稍稍开怀一些。她慕容夕也不是对什么事都是粗大条的人。
五年来无忧首次提议出去玩,言诗诗三人自然是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下来,商讨了具体的时间和一些相关事宜后,便言笑晏晏地准能被离开了,只是某人脸上狰狞的肉痛就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