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地一声,房门应声而开,林惴之一脸森寒地步入,大手一挥,他身后的铁卫,便已鱼贯而入,地毯式地于房内搜索起来。
静立床前,林莫张开双臂,神情冷冽地开口:“闺房重地,岂容你等放肆,都给我住手。”
无视于林莫的威胁,林惴之无情撇唇,扬声道:“本相的府上,本相说了算,给我搜。”
以林莫的身手,将这些铁卫赶出房间倒也不在话下,只是,一人之力毕竟有限,更何况床上还有个伤重的云珠,她多多少少还是有些顾忌,亦不敢冒然行事。想了想,她只换了个方式,语带讥讽道:“爹爹可要想清楚了,若是坏了女儿的清誉,嫁不出去的话,爹爹可是要养女儿一辈子的。”
若是林莫要嫁之人,是一普通人家倒也罢了,可前有一个靖贤王世子,后有一个黎国太子,无论哪一方,都不是林惴之所开罪得起的,是以,强挡不成便只能暗阻,她就不信他林惴之不会担心害怕。
“哼,那个丫头你最好还是交出来,别以为她偷了钥匙,你便能逃出相府。”
闻言,林莫只是清冷,犹豫了半晌,终还是将手中钥匙狠狠扔到了林惴之身前的地面:“这个我不要了,但云珠我得留下,否则,就算是死,我也绝不让你好过。”
冷冷地瞟了一眼地面上的钥匙,当林惴之再度抬头,已是阴云满面:“黎国国力比之醇元还要强盛,黎国的太子妃可不是谁想做便能做的,你若是够聪明,还是乖乖待嫁的好,日后自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淡淡瞥了林惴之一眼,林莫不顾在场之人诧异的眼神,不屑道:“荣华富贵,也得有那个命去享才行,但愿爹爹是个有福之人。”
似祝亦咒的话语,瞬时让林惴之黑了面,抽搐着脸庞,林惴之忍着气将地面上的钥匙拾起,而后,恨恨甩袖,负气离开。
待铁卫散尽,林莫抢步上前,狠狠关上了门,重新插好门栓后,林莫快步奔回了床边,当她拉开棉被之时,床上的云珠,已因高烧而昏厥了过去。行动被制,林莫无法出门去为云珠请大夫,只能用清水擦试的办法,为她物理降温。只是,当林莫褪去云珠的外衣,她身上皮翻肉裂的伤痕,还是让她禁不住红了眼。
自来到这个时代,她身边之人,最亲的不是云珠,最近的也不是云珠,可这个长相清甜的小丫头,却为了自己几乎搭上了性命,她不明白为何林惴之要如此对待她的丫环,但云珠的这份忠心耿耿,却已让林莫感动不已。
几番折腾下来,林莫盆里的血水已是换了一盆又一盆,可云珠却仍是高烧不止,紧握着云珠的手,忽而便怨憎起了自己,她事事为已,却往往忽略了旁人,如若云珠因为自己而遭逢不测,此生,她可能再也无法原谅自己。
忧心如焚,林莫终而再坐不住,打开房门后,她不急不怒,只是神情清绝,言语成冰:“去给相爷说,马上去请怀安堂的大小姐华碧臾回来给云珠看病,若是云珠死了,和亲之事,便让他自己和去吧。”
言罢,林莫再不多做停留,只是当着众守卫的面,呯地一声,狠狠关上了房间的门。
秋日已至,枝头青叶儿已慢慢发黄,花草逐渐凋零,惟有傲霜的菊花却迎着秋风怒放,这儿一簇,那儿一丛,竞相开放着。
斜倚窗前,林莫忧思满面地等来了林惴之请来的大夫,与其想象中一般,来人根本不是碧萸,而是一位看上去似曾相识的老者。事实上,从她提出要求开始,她便没有指望林惴之能真的请来碧萸为云珠治病,只是,换了其它人,她还真是有些不放心的。虽心中有刺,但为了云珠,她倒愿意向碧萸低头,可是很显然,林惴之并不打算给她这个机会。
所幸,林莫很快便记起了来人身份,虽不是碧萸本尊,但确是怀安堂的一位坐堂大夫,且不论医术如何,只要不是林惴之随便找来的骗子,云珠的伤,至少也有了一半的希望了。如此想着,林莫亦释怀了许多,等得那老大夫为云珠开好方子,并且细心的为林莫讲解着煎药之法,她那颗悬着的心,方才安然回到肚里。
送走了老大夫,林莫守在床前,用温水一遍遍擦试着云珠的手脚,当她的体温终于接近正常,已是三更时分。搁下手里的面巾,林莫静静的瞅着云珠苍白的小脸,一时竟是感慨万千,如若没有云珠,她或者早已寻到法子离开,只是,如若没有云珠,她又如何知道,身边还有如此忠仆?有此一心一意为她着想的丫头,为此冒险一次,便也值了。
怔愣间,忽而手心一动,林莫恍然回神,却见云珠已幽幽转醒,更拿一双含泪清眸,凄凄然望着自己。
“云珠,你可算是醒了,吓死我了。”庆幸地开口,林莫的心头几分安慰,好在云珠无事,否则,她真是良心难安了。
闻言,云珠珠泪涟涟,歉意道:“小姐,都说了让你不要管奴婢的,都是奴婢不好,拖累了小姐。”
摇摇头,林莫一脸心疼:“胡说什么,又岂能是你的错?”
“小姐,可是现在怎么办?相爷是不会放过你的,万一你嫁去黎国,奴婢又该如何向世子交待?”伤心地哭泣着,云珠几度哽咽,一想到林莫与寒孤雪之间那般难得,却始终不能在一起,便越发觉得难过。
“车到山前必有路,我就不信找不到办法离开,只是,逼我远嫁而已,他们为何要对你下如此毒手?”
见林莫发问,云珠犹豫了一下,方扁着嘴道:“相爷逼着奴婢给小姐你下药,奴婢不肯,他们便打我,奴婢受之不得,便假意答应,偷了钥匙想放你离去,可惜……”
“他要给我下什么药?”
“软筋散,说是小姐吃了这药也不伤性命,只是浑身无力,无法逃跑。”
闻言,林莫心头一动,忽而便有了自己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