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贴上床榻的瞬间,拉姆突然发现床上有一抹令她无限熟悉的淡蓝色,定睛细看,不禁惊诧莫名。
“扎西,这,这卡垫……”
扎巴德高大健壮的身体已经压在了拉姆身上,被她这样一问,不经意的扭头看了看,旋即露出一丝魅惑的笑,“我猜想,你大概很喜欢这卡垫。”
“为什么?你为什么会认为我喜欢?”
“那天见格丹要将它扔了,你却不同意,非要留着,本来这不过是个旧卡垫,王宫里又什么都不缺,你却巴巴的要人家留下,难道不是很喜欢吗?”
拉姆瞪大水眸盯着扎巴德,想着他这番猜测,倒也合情合理的很,禁不住笑了起来。
扎巴德此刻可顾不得看她巧笑倩兮,再次俯下了身子准备吻她,却被拉姆反手挡了回来。
无奈的粗喘了一声,怏怏地问道,“你这小东西,又搞什么名堂?”
拉姆仰着小脸儿妖冶的一笑,“你可知道,我为什么喜欢这卡垫?”
“哎……横竖不过一个卡垫,喜欢就是喜欢喽,颜色漂亮,质地轻柔……这也值得你对我问个问题?”扎巴德喘息着,脸上那心急的表情着实有些可爱。
拉姆望着他微红的面颊,无限欢喜的咯咯直笑,一伸手将他的脖子抱住,凑近他下颚处柔柔的咬了一口,道,“扎西,你可知道,人家就是在这卡垫上,把第一次给了你……”
扎巴德身子微微抖了一下,大手一挥将她娇小的身体裹进了自己怀里。
“可恶的小女人,又提这些旧事,故意让我难过!”
“不,我哪有?”见扎巴德想歪了,拉姆连忙抱紧了他宽大的身子,将脸贴住他结实的胸膛,那上面还留着一道不浅的刀疤,那是他为她拼命的痕迹。
“扎西,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对于一个女人,第一次自然是显得尤为特殊些,无论她嫁给什么人,第一次永远要留给那个自己最爱的人。你知道吗,在我的家乡,很多女孩子十六七岁就把自己的第一次给了她最爱的男人,那时,也有很多牧民小伙子夜深人静的时候守在我家窑洞窗外巴巴的为我唱情歌,想讨要我这份礼物,可我始终不为所动……那个时候,我的心里就已经住了一个男人,冥冥中,我执着的守着自己的礼物,纵然我并不敢肯定,它一定能被我如愿送出去,可我……”
“可你还是守着?”扎巴德突然插言,语气亦有些酸溜溜的,似乎还带着一缕伤感的黯然,“你一定觉得很不甘心,你执着守护的礼物,被我霸道的夺走了?”
拉姆连连摇头,瞪大含满水雾的眼睛望着他深邃的星眸,哽咽道,“扎西,你想到哪儿去了?你真的不明白吗?我执着守护着的礼物,是为你守护的,我的执着,始终是为那六年前觐见晚宴上的一个身影啊。”
扎巴德怔了怔,深邃的星眸亮得出奇,整个人亦显得容光焕发起来。
看着他这副清俊朗润的模样,拉姆笑着继续说道,“虽然最终,这礼物不是送出去,而是被你很突兀的要去的,可对拉姆,也总算是没有白白执着一场。”
“所以,这卡垫对你也就格外重要?”扎巴德宠溺的笑着,温柔的在拉姆脸蛋儿上印了一个长长的吻。
拉姆偎在他温暖的胸前,“扎西,你会永远爱我吗?”
“会,我会永远爱你,今生今世,绝不负你!”
说着,扎巴德将拉姆用力往怀里一搂,紧紧贴住自己的胸膛。
烛光中,男人精壮的古铜色胸膛上渗出密密的汗珠,粗重的喘息伴着时而的低吼,床沿处挂着的那一面七彩珍珠屏风随着身体的律动起伏摇曳。
拉姆被他折腾得精疲力竭,白皙的小身体上印满深浅不一的红痕,迷迷糊糊昏睡过去的时候,他似乎还在自己身上恋恋不舍的吮咬着。
……
这一觉,拉姆睡得很是香甜,夜里陡然醒来,对上她那恬淡温婉的小模样,扎巴德忍不住痴痴笑起来。
宫殿里熄了灯,借着窗外射进来的朦胧月光,男人再一次细细的打量起身边这娇俏的女人。
在阿里这样的高原,和其他女人相比,拉姆的确可以用弱不禁风来形容。人家都是高高壮壮的身材,古铜色的肌肤,深红的面颊,而拉姆那白净细腻的面孔,精致的五官,衬着天生娇小瘦弱的身材,怎么看都没有高原女人的健壮,反倒有股中原姑娘的柔美,令人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就心生怜爱,有一种想要保护一生的冲动。
六年前的晚宴上,自己将那条鸡心项坠送给她的时候,何尝不想着有朝一日,能够和她朝夕相对的过日子?然而世事无常,后来发生的那些连他自己都无力抗拒的权力争斗给他的打击太大了,母后死了,父王也没了,人生的起起落落让他大失了心性,他变得骄傲冷酷,残忍霸道,他不止一次的伤害了这个柔弱的女人,可每一次伤过之后,他的心都会撕裂的痛。
扎巴德伸出手,悄悄地将拉姆揽在怀里,轻轻替她掖了掖被角,看着她小小的身体静静地窝在锦被中,忍不住凑上前亲了亲。
拉姆那长长的卷翘睫毛微微抖了抖,蓦地睁开了眼睛,迷迷糊糊的嗫嚅着,“扎西,怎了?”
扎巴德安然的勾唇轻笑,“没怎了,接着睡吧。”
再次将她搂了搂,生满胡茬的下巴轻抵着她的额头,没多久,便酣然睡去。
这一晚,扎巴德做了一个好长好美的梦,梦中,他俩都老了,他们的一群儿孙将他们围在中央,幸福的唤着祖父祖母。
……
象泉河畔,狂欢的篝火燃得正旺,欢庆的人群才刚刚达到第一个高潮。依照习俗,王族举行婚礼这样的喜事,百姓们是要依藏地最隆重的节日礼庆祝一整夜的。此时,山脚这宽阔的广场上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一轮弯月高挂在天上,银色的清辉与地上的篝火交相辉映,一阵寒风吹来,竟也显得温暖了许多。
只可惜,这般美丽的夜景,这般高涨的情绪只留给那些快乐的人,而对于索朗占堆来说,此时此刻,怕是越美丽的景色却越是会伤他的心。他不知道他该怎样才能放下心中的痴念,或许,也只有驰骋在沙场上,才能让他忘却一切吧?然而,现在却是天下太平,他只能任由愁绪将自己搅得心神不宁,任那空落落的痛在胸腔里层层弥漫。
拉姆哦,那个早已刻入他魂魄的丫头。
索朗占堆在心里默默地念着她的名儿,提起手里的酒囊猛的灌了两口,却是苦到了心里。他本不是个嗜酒如命的人,可如今,怕是也只有这苦涩的液体能够麻痹他的思想,让他,还能稍微忘上一忘。
可不知怎的,今夜仿佛格外奇怪,就连这一向极能让人忘忧的青稞酒也变得不管用了,越喝,脑子居然越清醒。
拉姆,她此刻,大概已经睡了吧?睡在扎巴德王的怀里,那个,她深深爱着的男人。今夜,她终于如愿披上了嫁衣,做了他的新娘,他们的爱情,总算是圆满了。
从此,她就要在他的怀里,度过幸福的一生,享受一个女人,该有的一切。呵,其实,她早就是他的女人了,不是吗?坛城山的山洞里,更早以前的深宫中……其实,自己从始至终,都只是个局外人,是个局外人啊……
拉姆的幸福,统统与自己无关,可在她面前,自己却不能表现出一丝一毫的痛。他得笑,对着拉姆,他永远得开心地笑,否则,那丫头会伤心,会再次执拗的认为亏欠了他,他不舍得让拉姆再为他伤心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