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少雷稍稍吃了一惊,知道没法隐瞒了:“肺癌,早期,没扩散,其实妈妈早就知道了,但她没跟我说,她瞒着我一直在治疗,因为很多事情,金帝苑的事,还有其他,妈妈怕牵扯我太多的精力,不想让我太担心……”
“我以为她会一直健健康康的陪着我的,可是……可是……我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一点办法都没有……”,他艰难的说。
“所以妈妈想让我赶紧订婚……我也想让她少些遗憾……对不起……我……”
穆少雷昔日的强势、霸气不复存在,路阳没见他这样崩溃过,像个无助的孩子。
她上前一步抱住他:“不用跟我说对不起!其实五年前,我就有心理准备,准备再跟你相爱一次,也准备再离开你一次……你只管好好的安抚伯母……你只管守着她的意愿订婚即可……”
穆少雷一遍遍的还在说:“宝宝,对不起……对不起……”
晚上,穆少雷头埋在路阳的怀里沉沉入睡,路阳把手插进他浓密的短发,喃喃的说:“亲爱的,借你的爱,期限已到,我该完璧归赵了”。
早上穆少雷醒来时,香气袭来,他起床,见路阳戴着围裙,在厨房忙活,一副贤妻良母的模样,她已经煲了一锅香喷喷的乌鸡汤。
见穆少雷起床,她才说:“煲乌鸡汤是我最拿手的,上大学时跟广东的一个女同学学的,滋补身体,带给伯母尝尝吧,别说是我做的……”
穆少雷从身后拥住路阳:“我还以为遇到了田螺姑娘,谢谢!辛苦了!”
“对不起,你的妈妈生病,我竟然连看望她的资格都没有”她终究是遗憾的。
穆少雷道;“不是你的错,不是我们的错”。
穆少雷带着乌鸡汤走进陆夫人的病房时,看见金娜娜正陪着陆夫人聊天,她好不容易逮住这个机会,这两天一直陪在陆夫人床前,嘘寒问暖。
陆夫人尝了尝乌鸡汤,禁不住夸赞:“味道不错,你找谁做的,还挺专业的。”
穆少雷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找厨师做的,要是喜欢喝,我让她再给你煲。”
一周后,派出所那边有了回音,进入程奶奶家盗走财物,打伤路阳的是个文物盗窃团伙,给程奶奶下安眠药的是赵婶,她在偷拿程奶奶家的古董销赃时,认识了这伙文物盗窃犯,进而与之勾结盗走了程奶奶家的古董。
赵婶已被刑拘,通过提神赵婶,顺藤摸瓜抓到了那伙文物盗窃犯,案件终于水落石出,一个文物盗窃团伙被端,五个犯罪嫌疑人被抓。
路阳陪着程奶奶到狱中探望赵婶,赵婶被判了十年,狱中的她老了很多,世事不如她所料,从一开始单纯的主仆关系到慢慢的有了贪心,然后贪欲无限扩大,让自己深陷囹圄。
面对程奶奶的不解,赵婶还是一副执迷不悟相:“我尽心尽力伺候了你二十多年,那些家产,你也带不进坟墓,你宁肯捐给不认不识的人,也不留给我!”
程奶奶声音苍凉:“我之前是打算留给你的很多的,我曾经把你当做我的亲人,可是你却动了邪念,装鬼吓人,因为你装鬼吓走了多少人,……你一直打探遗嘱内容,竟然伙同盗窃团伙想得到我的家产,你害死我不可惜,我也是快去见阎王的的人,可是你差点把小姑娘害死,我不会原谅你……”。
“其实我的遗嘱里,有给你的财产,足够你后半生生活无忧的,就在昨天,我才重新改了遗嘱,里面也有给你的钱,你出狱后,那些钱也可以让你度日的,毕竟。你陪伴了我那么多年,陪我走过那么多孤独,人如草芥,只有一世,我并没有打算带走什么,我也带不走什么,是你的贪婪最终让你失去了所有……”
赵婶呆了片刻,突然恸哭:‘对不起,程姨!’
终于风平浪静。
路阳回到金水湾,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塞到大皮箱里,每塞一件就像塞进自己的心里,堵的难受。
穆少雷知道路阳要搬走,急匆匆的的赶回来了。
“为什么走的这么急,在外租房子,挤公交车的日子比现在好过吗?”
“我说过,我只是暂住,你的爱也只是借用……”路阳艰难的说。
穆少雷扳过路阳的肩膀,说:“你只需安心的在这,住多久都行,没人会打扰你,我也不会让让别人在这里住,因为这里已经有你的气息,我的爱,你不用借,完完全全是你的,不管我跟谁订婚……”
“警报已经解除,况且,在这里,我就像你养的……”她没再继续说,他已明了。
路阳执意不让穆少雷送,她拖着自己简单的行李,叫了一辆出租车,刻意不回头去看失落的穆少雷。只希望这一次离开他像当初离开赵琦一样干净利索,不拖泥带水。
在车上,给穆少雷发了简单的一句话:‘我们不能再见面了!’。
离别太伤感,进不得、退不得的感情,总有一个人先草草离场,她愿意做那个人。
“宝宝,我们必须这样吗,我们非得这样吗?”穆少雷看着空荡荡的金水湾别墅,心痛的问。
路阳又搬到程家小楼,被那些文物盗窃分子盗走的古董家具,又陆续被追回来,但是被盗走的首饰却已经被他们变卖,一个沉默寡言的中年妇代替了赵婶在伺候程奶奶,可能做的饭菜不适合程奶奶的口味,或是不够软烂,程奶奶略有嫌弃,路阳一回来,便自告奋勇的当起了厨师,程奶奶早就翘首期盼。
两天后,穆少雷打来电话,他在电话里迟疑的说:“妈妈还想喝你煲的乌鸡汤,能不能再为她老人家煲一次?”
路阳遗憾不能为陆夫人做更多,连问候一声的资格都没有,痛快的回:“没问题!”
一个人去了农贸市场,让人把乌鸡宰杀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变得像个贤惠的小媳妇,甘愿为那个人的妈妈,一个视自己为仇人的人洗手作羹汤,爱屋及乌也不过如此。
乌鸡汤做好,路阳给程奶奶留了一份,站在路边等出租。
王毅的车竟然停在自己身边:“我回来了!”
“到哪去,我送你。”王毅看路阳的眼神脉脉含情。
“到滨市第一人民医院,朋友的母亲病了。”她特意把穆少雷称作朋友。
王毅说:“先送你去医院,”路阳想了想,上了王毅的车。
“你这次回来打算待多长时间?还住在程奶奶家吗?”路阳问。
王毅并不隐瞒:“我是专程为你而来,你想让我待多久,我就待多久。”王毅通过程奶奶知道路阳又搬回来时,他迫不及待的又从台湾赶过来了。
路阳心情忐忑:“我怕是让你失望了。”
王毅却坚定的回:“我会等!”
王毅把车开进医院,很绅士的为路阳开开车门,:“我在这等你!”
路阳觉得过意不去:“你忙你的事情去吧!我一会自己打的回去。”
王毅不顾路阳的推辞,还是那句话:“我等你!”
路阳说:“对不起,穆少雷还在我心里,没有人替代他,就像王爷爷在程奶奶心目中的地位,宁愿孤独一生,心里也腾不出一点空隙放进他人,所以,请你别在我这浪费时间和感情。
王毅竟然还是那句话:“我会等,等你心里腾出位置!”
“可我不喜欢你,你这是何苦?”
“我喜欢你,想接近你,所以你和他的情况我已经通过一些渠道了解了个大概,希望你不要介意,我想,我比他更适合你。”王毅解释着。
太阳火辣辣的烤着大地,两人对望着,路阳不知道怎么样才让王毅打消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因为穆少雷已经在医院门口翘首期盼,第二次看见路阳跟那个跟他差不多帅,比他更有钱,更有前途的台湾男人王毅在说话,醋意大发。
他快步迎过去,跟王毅点了点头,挑衅似的说:“谢谢你送我女朋友过来”几乎是拥着路阳走进医院。
路阳很难为情:‘我们已经……这样不好吧?”
穆少雷就简单一句话:“我觉得没什么不好!”
鸡汤被穆少雷拿进病房,他随路阳走出来:‘我送你回去。”
王毅还站在车跟前,穆少雷故意:‘我送我女朋友回去,刚才麻烦了。’
路阳被穆少雷塞进他的车。
她小声嘀咕:“我们算怎么回事,这样牵扯多久”
穆少雷没有思索来了一句;“我想也许会牵扯一辈子.”
“我没跟别人结婚之前,还有权利追求你,这期间我不会给你机会爱别人,我也不会不爱你,不论发生什么事,也改变不了我对你的爱。”他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还有点孩子般的赖皮。
王毅又住在了程奶奶家。
第二天,路阳刚出程奶奶的门口,穆少雷的车已经停在路边等她。
“我送你!”
他神情疲惫,路阳知道他昨晚上又在医院里。
“你那么忙,还要照顾你妈妈,不用来接我的”她过意不去。
“接送你,就那么点时间,不耽误的。”穆少雷看着路阳继续说:“如果你真体谅我,再住回金水湾。”
一切好像未曾改变什么,路阳看着面前的男人,他眼神里的温柔和伤感将她强装的坚强融化,没有拒绝的勇气,虽然她知道他跟金娜娜的即将订婚,
她乖乖的上了他的车,实际上也没有多少日子可以纠缠,她知道陆夫人出院后,他将和金娜娜订婚,然后很快的结婚,然后,他们再也没有资格纠缠。
索性继续放纵吧!
路阳下车时,穆少雷喊住她:“今天晚上我爸爸在医院,你下班,我过去接你,等着我。”
“我不用你接,我直接过去。”
穆少雷听路阳这样说,嘴角浮起一抹笑。
金水湾别墅里,两人再一次坐在地板上对着月亮品红酒,早上,在床上看着太阳冉冉升起,相望的眼神里深情款款。
感情像偷得,幸福也像偷得。
路阳想起她的妈妈苏媚,当年的她,不顾父母反对嫁给父亲,然后遇见穆家逸,然后抛夫妻女的奔赴.而自己,明明知道穆少雷会和金娜娜订婚,却还控制不住的跟他在一起……并不比苏媚高尚多少。
王毅一个人在程奶奶家的二楼客厅里看着路阳的房间唏嘘感叹。
陆夫人的病情稳定后,出了院。
几天后的一个早上,路阳醒来,穆少雷已不见了踪影,餐桌上有精致的早餐,还有一张银行卡,路阳才想起今天是穆少雷和金娜娜订婚的日子,显然穆少雷刻意不让她知道。
她出门,李师傅竟然候在外面,走上前,殷勤的说:“小路,穆总今天有事,今天周六,你想在家里就在家里,要出去用车就跟我说,我送你。”
路阳苦笑,有钱真他妈好,怪不得她的妈妈苏媚,陷在富贵乡里出不来,
银行卡她没动,早餐也没吃,她说:“我想自己出去走走,一个人走走。”
李师傅殷勤的说;“穆总安排我送你。你去哪里,穆总怕找不到你。”
“我想一个人静静,去海边,我这么大的人了,丢不了,你也不用送我。”
李师傅很为难:“穆总安排的,我送你。”
路阳执拗:“不用!”
李师傅拗不过路阳,给穆少雷打了电话。:“小路去海边了,不让我送,也不让我跟着”
穆少雷在豪华的订婚宴上茫然失措:“路阳她……是不是知道我今天跟金娜娜订婚”
李师傅道:“小路她没说,但是应该知道吧”
穆少雷抽不出身,于是嘱咐李师傅:“你再叫上一个人,找到她,跟上她,看着她,别再出什么意外。”
李师傅应允。
路阳一个人去了海边,坐在海边的礁石上,关了手机,看着游客们在退潮后的沙滩上捡拾贝壳和小蟹。
她不知道李师傅一直在不远处的的车里观察着她。
路阳从上午九点多一直到下午四点多,怀念跟穆少雷的点点滴滴,从五年前她跳舞受伤,他抱着她到车里,抱着她进医院……她跟他分手时,他暴跳如雷,狠狠的给了她一巴掌,五年后,她在欲海湾游泳馆内被他救起……她一边抗拒着一边被吸引着终于还是跟他再相爱……回忆的泪水涟涟。
李师傅不敢疏忽,一直在暗处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