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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命运之轮

不多时,一干人等便先行回京。

由于尽是女眷,虽然人数较来时少了许多,脚程却不比来时快,硬是多用了两天才回到京中。沐妍和云钰同乘一车,两人都将贴身丫头支开,在车里细细回想了一下清朝的历史。发现虽然大致事件依稀记得,具体发生的年份却早已忘得干干净净,看来那装成天人临世吸引术士前来的招数没有施展之地,合计了几天,却没有想出一个合适的法子。

两人也只得暂时放下心思,这事情急也急不来,只期望回京之后动用权势能找到些线索,但心底总归有几丝郁闷,多亏一路不时和胤禛说说笑笑,倒也解开不少憋闷之气。

随着车轮的转动,慢慢便能看到巍峨的城墙,上面不时有装备精良的武士列队而过,铠甲与地面摩擦发出噌噌的声音,城门下有人不断进出,熙熙攘攘,好一派繁华景象。

打头的士兵快步向前,递出了令牌之后,便将两边的路人拦至两边。守门的士兵急忙跑出,迅速打开城门,列队敬礼,只等大队经过。云钰和沐妍都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场景,好奇万分,从窗口看去,正如电影电视中的场景,两人眉眼之间都写着兴奋,从左看到右,只恨没多生几双眼睛。

一路行来并无任何惊奇,其实也不能算没有惊奇,不过这惊奇是对四阿哥而言。胤禛一路上担心云钰被沐妍欺侮,停车休息时几番探看,行路中也不时查看,却发现两人如胶似漆,神色甚为愉快,仿佛之前的矛盾根本不存在,二人自小便是非常要好的朋友似的。若说是云钰不记仇也就罢了,可沐妍为什么还能和她这么好?怎么说也是云钰害沐妍从马上摔下来的,以她的娇纵脾气,怎么可能对云钰和颜悦色?

而且,就算是两人装给别人看的,也不可能装得这么像,这让胤禛十分不解……莫非是传说中的一笑泯恩仇吗?

当然,他也曾几番探听,可那两个女娃的回答都如出一辙。什么经历了生死关头之后,发现人生如此美好,空气如此清新,对方其实是个好人,做仇人不如做朋友之类的含糊回答,虽然知道定有隐情,但两人不愿意说,他也没有再问。

只要云钰愿意也无所谓。

胤禛的嘴角挑起一抹笑容,这女娃的性格很合他胃口,和十弟他们以前说的胆小鬼、懦弱女的形象一点也不符合。倒是满脑子稀奇古怪的主意,还有一些让人听了捧腹大笑的笑话,和她说话实在有无尽的乐趣。

想到这里,胤禛回头看了一眼她们的马车,这一路行来的欢声笑语,让他的心中涌出一丝不舍。在他生活的这十几年里,从没有过如此轻松的日子。想到回宫之后便又要回到以前那种枯燥的生活中,他不由深深皱起了眉。

但人生就是如此,很多时候,不是你想做什么,便可以做什么。他只得和云钰道别,看着那几辆漆成朱红的马车缓缓往安郡王府驶去。

胤禛望着马车半晌,猛地一扯缰绳,飞奔而去。

回到安郡王府的时间并不晚,下午一两点钟的样子,但等沐妍和云钰真正得空休息下来的时候,却已经是满天星子,半弯明月。

从古至今,最难修的课程便是人际关系,好在这两人曾经修炼了好一阵子,虽未成精,却也勉强对付得来。纵使如此,面对一干八婆的口舌攻势,两人还是耗尽了力气。好不容易等洗尘晚宴结束,逃难似的回了碧竹苑,瘫倒在床上。

云钰觉得自己的骨头都快要散掉,看来被人奉承的日子也不好过,看着一干虚伪的笑脸,实在让人恶心。

沐妍见她眼睛都快合上了,不由推了推她,开口道:“我们怎么会掉到清朝来?从缆车上摔死,应该去地府报到了吧,怎么会跑来替别人活?”

云钰叹了一口气:“我怎么会知道,反正等我有意识的时候,我就在空中飘着了。再不冲进这身体,恐怕我得魂飞魄散。说到这个,我倒是奇怪,我们两人一道从山上摔死,怎么你硬是比我晚了这么多天才来,难道你迷路了吗?”

话一出口,沐妍的脸居然红了,支吾了一阵子,微不可闻的声音从喉咙中挤了出来:“……差不多吧……我的确迷路了。”

云钰非常庆幸自己此刻并没有在喝水,否则一定会喷出来,原来灵魂也可以迷路。但既然是迷路,就证明她从摔死到附身这段时间是有选择有意识的,不像自己一醒就是在清朝的时空中了,云钰的眼睛瞬时发亮,一个翻身坐起,直盯着沐妍,看得她浑身发毛。

沐妍小心地往后缩了缩,故意发出抖音:“你……不要这样看着我……我不好吃……”

云钰被她逗笑,伸手捶了她一下:“别闹,我和你说正经的,你死了以后,看到了什么?”或许她的迷路经验就是两人回到现代的关键,她十分关心。

这话听起来真是让人无语,若让别人听见,要不当她们是失心疯,要不就把她们绑了祭天。多亏先前沐妍屏退了所有侍女,不然麻烦就大了。

沐妍眯了眯眼,似乎在回忆当时的情形,却在几分钟之后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行,我完全记不住了,我只依稀记得一条满是雾气的小路,中间有很多分叉……我走来走去,很多地方都不通……”

随着她的述说,云钰的脑海里出现了一条羊肠小道,然后便是分岔口。上有路标,指示:此处通往清朝……此处通往民国……此路不通……不由笑喷。

笑过之后便是郁闷,一点回去的线索也没有。云钰想到家中的父母,不由心急如焚,她不敢确定再次死掉后会不会跑回现代,不敢乱试,如果能够肯定的话,她立刻跳楼自杀。

“如果能带两件东西回去就好了,”沐妍随手拿起一边的青花瓷杯感叹道,那杯子在光线的映衬下隐隐有些透明,做工极好,沐妍的眼睛里散发出一种叫作贪婪的目光,“这该值多少钱啊……”

云钰瞪了她一眼,低声道:“你真没出息……就带两件哪里够,得想法子把安郡王府搬空才是王道!”两人对视一眼,猛地爆发出一阵狂笑,引得外面值守的丫头不住地探看,奇怪主子为什么这么开心。

夜已深。

桌上的烛火跳动了几下,爆出烛花,猛地一亮,忽又黯淡下去,渐渐熄灭了。屋里的声音也慢慢消失,直至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几日长谈下来,沐妍渐渐接受了被命运抛到古代的事实,她同云钰不一样,她在现代并无亲人,所以并不急着回去,只是想到自己位于一类地段的那套房子便有些肉痛。好在这具肉身在古代也是金字塔顶峰的人物,不会吃什么苦。

云钰并不知她心里想些什么,只是催着她想法子去找些能人异士,以便达成回到现代的愿望。不过这找能人异士也不是说找就找,总得想个法子,不然被人误认为巫蛊之事就完了。况且,沐妍虽然受宠,但也不过是个不满十岁的小格格,谁又会替她去找什么能人异士呢?

或许是当局者迷,云钰完全没有想到这点,沐妍虽然想到了,却不好意思打断她的念想,只能沉默。总归尽力吧,她也想回去呢……

或许是因为她们回来的时候走得太慢,回到王府没有几天,便得知康熙回宫的消息。安郡王自然也跟着回来。他本就不喜欢云钰,回府一看云钰居然和沐妍住在了一起,不由勃然大怒,重重地责罚了看顾沐妍的嬷嬷。沐妍原本打算留云钰长住,但见到嬷嬷被打得鲜血淋漓,实在同情,万般无奈之下,只得派人送云钰回府。

“格格,车马已经备好。”沐妍一路送云钰出府,脸上满是不舍,拉着说了好一会儿话,看车的奴才终于忍不住开口,万一误了时辰,他们被责罚起来可是不轻。

好在沐妍并非原来的娇蛮女,否则看到居然有奴才敢冲撞她,不当场发作才怪。这会儿听到有人催促,她也无法,只得放了云钰的袖口,叮嘱她小心。

“你千万不要被那几人欺负了,我看她们眉目不善,回去怕是不会给你好日子过。你不用怕,尽管和她们对打便是,实在不行,我去帮你打!”沐妍来这里并无几日,却将身份理得极清楚,知道那几人对自己奉迎不及,便教云钰好好利用自己的身份。

云钰只是笑,她哪里能不知道,只不过觉得和这些人计较没有意义,毕竟自己是不打算在这古代待一辈子的。暂时吃点苦也无所谓,将来回了现代,写本书,起名叫《庶格格》,或许还能大卖。

挥了挥手,由丫头扶着踏上马车,那马夫高高扬起鞭子,刚要起程,却见一顶青色小轿停在了安郡王府门前,一个人飞快地拦在了车前。

云钰和沐妍都愣了一下,定睛一看,却是一个身着太监服色的人。

一边的总管见了此人,急忙作揖道:“不知是福公公,有失远迎,公公莫怪。”

那人正是德妃身边的太监福海,他急忙回礼,谦逊道:“哪里哪里,我来得匆忙,还望总管不要见怪。”

两人这么客气了两个来回,福海便正色道:“这次是奉了德妃娘娘的旨意,来接云钰格格入宫小住,烦请总管向安郡王通报一声。”

这下所有人都愣住了,这怎么回事,德妃娘娘居然会传这个身份低微的云钰格格入宫?还小住?这实在让人想不出个中缘由。

不过既然德妃有旨,他们也只得照办。

福海接了云钰,又前往费扬古府上知会福晋,便直向宫中而去。

云钰也觉着忐忑不安,宫门深似海,里面不知有多少险恶斗争,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宫廷斗争中,她是打定了主意要回去的,这会子居然被德妃拖进了宫,不由有些担心。这深似海的大内皇宫,教她如何去寻找能人异士?

另外……德妃接她小住,到底出于什么目的?

高耸的宫墙从城中轴延伸出去,占地广阔,云钰曾经花了一天时间在故宫里走马观花,却也只探看了部分宫殿。北京的紫禁城保存得极为完好,只是很多地方加上了铁栏杆,而很多地方又挂上了游人免进的牌子,古色古香的地方掺入许多现代化的东西,倒显得有些不伦不类,现在,这些东西自然全是原貌。云钰却不敢探头去看,沦落到古代也近一月,这些日子她看见的、听见的,以及前些日子亲身经历的事情,都让她完完全全意识到这是一个皇权至上的社会。人命在当权者的眼里,不过是草芥而已,若要好好地活下去,便只能屈从于社会。

在她回到现代之前,必须收敛性子,老老实实地做个古代人。

车在神武门前停住,侍卫掀开帘子,例行公事般检查之后,再度起程,不多时便到了后宫。福海并没有直接让她去见德妃,而是带她去换了衣裳,让她在小院中歇息一晚,次日再行晋见。

次日醒来,却是一路桃红柳绿。由服侍自己的宫女领了路,转过几道弯,便见福海迎了出来,上前打了个千儿:“奴才给云钰格格请安,德妃娘娘已经起了,正等着云钰格格呢。”

云钰嘴里胡乱回了几句话,无非是什么非常高兴之类的,心思却飞到了德妃的身上。她想了很久,总觉得德妃要见她和出游的事情脱不了干系,没想到拿土块将沐妍砸下马还有这样的好处,不光是让沐妍被自己的好友附了身,还能扬名宫廷,这和那些跳进足球场里祼奔的足球流氓有一定的相似之处。

福海这才领着云钰向长春宫而去,与那日郡王府上相比要冷淡很多,怕是因为自己没有给银子的缘故吧?

势利!

云钰在心底暗道,面上却没表现出来,仍旧淡淡地笑着,跟在福海后面,稳着步子前行。福海低垂着头在前边引路,脸上隐约闪过一丝讶异。

刚进长春宫,云钰便闻到一股淡淡的檀香,香气入鼻,让人精神一振。定睛看去,室内陈设简单洁净,几枝银柳插在半人高的白玉瓷瓶中,颗颗银白的小球裹在枝丫上,素净淡雅中又透出灵动。

墙上几幅字画,檀香便是从案几上一只掐金丝薰炉里散发出来,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装饰。看来历史上对她的节俭的评价并没有错,云钰正思量着,却见一只手打开门帘,两人从里面缓步踱出。

起头的那人踩着高高的花盆底,一袭蜜藕色旗袍柔软地贴在身上,各色花卉沿着身体的曲线舒展开来,交相盘错,一直延伸到粉颈上的围脖。浅粉色的嘴唇半抿着,脸颊微微泛起红,一双眼睛如黑玉,却在望向云钰的时候射出一阵光芒,旋即又猛然消失,恢复成如潭水般深沉。

云钰心知她一定是德妃,急忙拜下身去,脑海里只记得那两弯眉毛修得极好,仿佛天上的月亮,不停在脑海里晃动。

“起来说话。”德妃的声音很低,一派温婉作风。

云钰谢了恩,起身停在一边,微抬眼,正巧迎上德妃饶有意味的眼神,她心底打了个格愣,似乎德妃召见她的原因更加明白了。

一旁的宫女递上香茗,德妃抬手接过,揭开杯盖轻拂去上面的茶沫,微微晃动杯体,轻酌一口,便放在一边,抬首看向云钰,仔细地打量了起来。云钰立在下首,小心翼翼,甚至不敢用力呼吸。却又觉得憋闷不已,浑身像被针扎般难受。原来被一个尚算美丽的女人盯着看,却是一种折磨。

就在她觉得脚底发麻,快要站不住时,德妃终于再度开口:“你就是云钰吧……果然是个小可人儿,美丽得紧。”

她挥了挥手,示意云钰上前。云钰往前挪了几步,距离正好可以让她看清德妃脸上的所有表情。虽然她满面微笑,脸部的线条十分柔和,但云钰仍旧可以看到那微笑下的冷漠。不是讨厌,也不是喜欢,而是冷漠。

一种面对陌生人的冷漠。

这也正常,她和德妃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吧?有陌生感是应该的,但为什么德妃要表现得如此和蔼?云钰一边在心头打上问号,一面凑到德妃身边,堆上羞怯的笑。

德妃握住云钰的手,问了些家长里短,云钰拣不打紧地说了,遇到关键问题时,就以之前受伤之后略有些失忆为搪塞。德妃显然心思也不在这上头,没有细问,话锋略转,便扯到了前几日的出游上。

“听说十阿哥打了你?”德妃轻抚着云钰手臂上的擦伤,眉头微皱,看起来有些不悦,“这孩子真是有些太骄纵了。”

云钰点点头,答道:“是奴婢不好,奴婢冲撞了沐妍格格在先,十阿哥担心沐妍格格,这才出手重了点。”她努力地挤出几滴泪,装出一副害怕的模样。

德妃听她这么说,看向她的眼神多了几分疑惑,又道:“还好四阿哥救了你,不然……”她长长了叹了口气,佯怒道,“回头我和皇上说说,让他好好责罚十阿哥!”

云钰急忙跪下,小小的身体不住地颤抖,从眼睛里透出一份惊慌来:“娘娘不要……”她只说了这四个字,便开始抽涕。站在德妃身后的宫女翻了翻眼睛,显得有些不屑。

德妃仍旧看着她,只是先前的那种冷漠消失了,愉悦的感觉从她浑身上下的毛孔中散发出来,她居然起了身,亲手将云钰扶起来,抱到一边的软榻上。

“乖孩子,你不用怕,十阿哥不敢再欺负你的。”她眉目之间都写满了愉快,云钰心里更加肯定了自己脑中的想法,却将脸依在德妃的怀里,肩膀还在不住地抽动。

“你也不用回去了,在长春宫里住一段日子,养好了身子再回府吧。”德妃边示意身边的大丫头迎秋去收拾房间,边用手轻轻地拍了拍云钰的背,手上的玉镯互相撞击着,发出清脆的响声。

“谢娘娘……”云钰口齿不清地回答,心底却泛起一丝无奈。

一入宫门深似海,半点轻狂不由人。看来她接下来的这段日子要难过了,心底虽然不愿意,面上还要装出欢喜万分的样子,哎……

德妃又拉她说了几句话,便让宫女带她去先前收拾好的房间休息,叮嘱说她身体在恢复期间,今天过于劳累,便可以不用前来用膳,直接送到她房里便是。

云钰凡事也只图个痛快,这些礼节根本不想遵守,对古代的这些东西在精神上的价值她是一点兴趣也没有的,德妃让她不用前去吃饭,她求之不得。

安排给她住的地方离德妃居住的房间尚有一段距离,是一间颇为雅致的小院,院里只有两间房,对面住的是长春宫的淑贵人,舒根觉罗氏。

这一住便是七八天,云钰除了晨昏定省之外,德妃也很少召见她,她基本上都在小院里待着,起初还想和那淑贵人聊聊天,却发现舒根觉罗氏喜静,大部分时候都会待在自己的房间里绣花,基本不出门,院里的阳光便由云钰独享,常常唤了水色取来些水果,在三月的阳光中吃完,然后沉沉睡去。

原来无所事事的感觉也很不好,云钰总觉得自己吃了睡,睡了吃,像极了某种动物。可又不敢乱跑,屋子里也没有什么书可以看,万般无聊下,她便开始回忆。

回忆和朋友在一起笑闹的时光,回忆打游戏时彻夜不睡的疯狂,回忆爸爸妈妈和自己一同吃饭看电视的温馨……回忆到最后,实在没有可以回忆的了,她便开始回忆电视剧,细细整理康熙朝的历史情节、事件。

但整理到最后,还是觉得无语,她记得的事情不少,可如果问这些事具体哪一年发生,她就瞪眼了……她哪里还能记得。

转弯抹角地向宫女和嬷嬷打听,却没有人知道那些所谓的“能人异士”要往哪里去寻。甚至有人警告她,不要惹是生非。如果有心人知道了,八成告到康熙那里去,落个邪教的称呼那就冤了。

好在德妃应该不会留她太久,等出了宫,在费扬古家里,她恐怕可以称王称霸了,这样还怕找不到能人异士?

云钰的嘴角浮起一股笑容,开心不已。

这日云钰请过安回房,抬头见天色碧蓝,宛如湖水,不由驻足。

正抬头望天时,却听得边上稚嫩童音:“你在看什么?天上有什么稀罕鸟儿吗?”

云钰循声看去,只见三四个嬷嬷、宫女围在一旁,中间站了个小男孩,四五岁的样子。穿了件淡金的小袄,配上件黑色的长衫,头戴一顶瓜皮小帽,圆圆胖胖的小脸上镶着一双黝黑的大眼睛。两只眼珠正不断地转动,脸上写满了好奇的神色。

云钰向来喜欢可爱的小孩,见那孩子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心里更是欢喜,转身笑眯眯地开了口:“稀罕的鸟儿有什么意思,你看那一朵朵白云,上面可有神仙呢。”

那孩子立刻瞪大了眼睛:“有神仙?!你怎么看到的?”

他仰起头,来回搜索着云端上的神仙,云钰见他上当,不由笑出声……好可爱的小孩子。不过看样子,这肯定是个小阿哥,在德妃宫里的小阿哥……莫非是历史上专门和雍正对着干的别扭小孩?

“你是不是叫胤祯?”云钰以一种诱骗小孩的口气道,就差没取出一根棒棒糖来。

“……”别扭小孩再度瞪大了眼睛,显出一脸惊奇的表情。

“怎么不说话呢?”云钰见那小孩一脸惊奇,顿时有些得意,看来自己蒙对了。

“你不识字吗?”那小孩突然用一种怜悯的口气开口,“我明明叫胤祥,祥和祯的写法很不一样的,你怎么会叫错呢?”他用手指了指衣角下绣的一个祥字,有些鄙视地看了云钰一眼,似乎为她的不识字而痛心。

云钰顿时郁闷,原来自己猜错了……站在眼前的不是十四阿哥,而是十三阿哥。他袍上绣的字那么小,谁能看得清啊……认错人也就算了,还被一个小孩子鄙视,人生简直太残酷了。

“看你也不笨啊,怎么会把我认成十四弟呢……他愣头愣脑的,有我可爱吗?”胤祥像是看出了她郁闷的情绪,用手指了指自己胖乎乎的脸蛋,模样可爱至极。

云钰被他的动作逗得一下子笑了出来,这就是历史上的怡亲王?怎么感觉历史都不对劲了,老四那个冷面王不像冷面王,这个怡亲王也不像书里电视里的备受其他阿哥欺负。看起来倒像他经常欺负老十四……时光果然是掩盖真相的最佳武器啊。

她顽童心性顿时生起,伸手捏住了胤祥的脸,往两边一拉……胤祥倒没有什么反应,一边的宫女、嬷嬷却大惊失色,急忙上前将她挥开,或许是用力过猛,云钰这九岁小女娃也的确没有什么力气,一下子便被挥倒在地。

云钰眼见自己就要撞在一边的石头上,急忙用手撑了一下,玄玄地避开那石头。但是,一股钻心的疼痛从胳膊上升起,她的额头上顿时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痛得脸色惨白……折到手了。

胤祥见她这般模样,也给吓了一大跳,突然一挥手,跳脚怒斥道:“你们还不去请太医,想看着她死在这里啊!”

这才有宫女急忙上前抱了云钰,快步往御药房而去。

胤祥狠狠地瞪了一眼挥开云钰的嬷嬷,看起来十分不高兴:“回去回去,马上就回去,我不要待在这里了!”言罢一甩袖子,急匆匆地跑开。

跟在周围的宫女和嬷嬷对看一眼,也迅速跟上,只有方才云钰摔倒时被石头带下的一片衣角在风中不停地抖。

云钰在宫里再度受伤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德妃的耳朵里,这次德妃并没有召见她,而是派人前来慰问,之后补品便如流水般送了过来。云钰这真算是吃补品吃到反胃,就连以前最爱吃的银耳莲子羹这会儿看到也想吐。

正闷头发呆,却听见木门响了一声,云钰哀叫一声,郁闷道:“我能不能不再吃补品了,不过是折个手,至于这么严重吗?”

“的确……你吃得太多了。”

这并不是水色的声音,云钰急忙回头,却见四阿哥一身淡青长袍,手里拿着一个食盒,笑眯眯地站在门口。

云钰不由从心头涌上一阵高兴之情,她在宫里认识的人真不多,看来看去没有一张认识的面庞,倒只有四阿哥和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几人比较熟悉。十阿哥她是不敢招惹,八阿哥和九阿哥她遇不到,算来算去只有四阿哥应该能常见到,毕竟德妃是他的生母。

但自回京后,她这是与四阿哥第一次见面。虽然这些日子一直居住在德妃宫里,但却从未曾见过胤禛。她私下问过宫女,知道是因为四阿哥从小便由佟皇后抚养,去年皇后归西之后,才被德妃接回来。但母子二人可能因为分开得太久,竟然有些疏远,四阿哥平常除了阿哥所有居处外,常去的却是佟皇后原本的宫殿,这长春宫来得反而不多。

她高兴得一跃而起,脸上的神采也因此变得明亮了许多:“好久不见!”

胤禛却没有回答她,站在门口,脸上的神情有些恍惚,云钰愣了一下,提高了声音:“四阿哥?”

胤禛这才反应过来,跨过门槛走进房间,将手中的食盒放在桌上,一掀盖子,里面居然是大碗的牛肉面,雪白的面条静静地躺在青花瓷的碗里,浅红色的卤汁汤,上面铺了满满一层牛肉,几点碧绿的葱花点缀其上,视觉效果非常好,再加上又加了大勺的花椒油,香气扑鼻,闻起来格外诱人。

云钰咕噜咕噜地咽了两口口水,眼巴巴地望着那碗面,小心翼翼地开口:“能吃吗?”

胤禛哈哈一笑,点了点头:“上次听你说过你喜欢吃这样的东西,御厨不知道什么叫辣椒油,估计你说错了,就加了花椒油。吃吃看,味道还对吗?”

云钰顾不上说话,只把面条飞快地塞进嘴里……眼睛里很潮,慢慢地泪水都涌了出来。这面完全是现代的味道,自己常去的那家,也喜欢在面里加些花椒油,非常的香。徐徐上升的雾气挡住了她的眼,她此刻坐的,仿佛不再是长春宫,而是那有些油腻的小饭馆。

恍然如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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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练手/自嗨娱乐向/填脑洞/以美剧视角描写古代,所以是娱乐练手,触雷赶紧远离雷区/穿越)“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睚眦必报”起初,没有人在意宋家小姐的变化。她依旧是别人眼里的白痴。直到宋家被满门抄斩的那个雨天,一位黑衣女子拎着一颗血淋淋的头颅,从宋府出来,顺着大街向远处的大理寺走去。人们才知道,他们亲手造就了一个恶贯满盈的暴徒。多年后,这个“暴徒”带领着战争中生死存亡都掌握在别人手中的难民们,建立了一座乐园。一座充斥着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一切、并令人心生向往却又感到恐惧的乐园——“天堂”。(有感情线,爽是第一要素,世界观独立于我们所在的世界,相当于一个平行世界,因此会混杂很多新的旧的东西,不刻意属于任何朝代,架空)
  • 我的第一本考古探索发现全纪录

    我的第一本考古探索发现全纪录

    考古学是根据古人遗留下的实物资料,研究人类古代社会历史的一门学科。“考古学”一词源于希腊语,意为“研究古代之学“。历宓越古老,文字记载越少,考古学的重要性就越显著。考古的前身是中国古代的金石学。
  • 天行

    天行

    号称“北辰骑神”的天才玩家以自创的“牧马冲锋流”战术击败了国服第一弓手北冥雪,被誉为天纵战榜第一骑士的他,却受到小人排挤,最终离开了效力已久的银狐俱乐部。是沉沦,还是再次崛起?恰逢其时,月恒集团第四款游戏“天行”正式上线,虚拟世界再起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