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拿勺子的动作一顿,大为惊讶。看看我,看看馄饨;看看馄饨,看看我。“你……你……”
“爹爹,什么你呀你的,想说什么?”落坐于他身旁,将他手边的小碟儿里倒上醋,夹一个包子搁在碟边儿上。
“苏儿,爹真不敢相信,你变化太大了!从前的你,可是连膳房的门都不会踏进去的呀!”
“女儿能学会缝制衣裳,自然也能学会包馄饨。女儿还会煮寿面,待爹爹寿辰之时女儿煮给爹爹吃。”包包皮儿,放放馅儿,煮煮面还是难不倒我的。若做菜肴便麻烦了,只因在二十一世纪爸爸、妈妈从不让我做这些。
“嘿,爹的好闺女!爹真高兴!”他笑的合不拢嘴,抚摸我的发丝,手掌微微轻颤。
嘴角高翘,我心里有种成就之感。通过他,让我明白一件事,其实与老人相处并不难。老人就像小孩子,人老了自是希望儿女能够给些关怀与温暖,只要为人子女者懂得在老人需要时伸出双手,便是给老人哺育一生最好的报答!家有长辈,是身为小辈们儿们的福气!
早膳后歇了歇,爹爹去书房看书,我奉上茶后便回了自己房间。一只脚迈入门槛,后脚尚未提起,便觉一阵风降于身后。
脊背受力,我入了房。银影闪进,大刺刺于桌旁落坐。看清来人,我没好气的翻一翻白眼,嗔骂,“臭白非然,不是拿树枝砸我的头,便是从后面推我一把,你就不会好好的跟我打一次招呼?”这人!
他到哪里都不客气,一面倒水给自己喝、一面从怀里取出折叠起来的宣纸,往桌上一扔。“你要的东西。”
“你居然敢扔!”我一气,抬起莲足踩他脚面。小心打开宣纸,梅诗映入眼帘,心头暖暖的,甜液淌过心田。
“你跟七爷还真是般配!”他搁下茶杯冒出一句。
“啊?”我一愣。
“你对诗宝贝,七爷对你送的坠子与荷包宝贝,你说你二人般不般配?”
闻言,我红了双颊。将宣纸折起,依然压在床褥底下,随时可见。
“你二人谈感情太黏糊!”
下床一顿,我坐在床边,瞅着他背影咋舌,“吓?黏糊??”有吗?我怎么一点也没觉得!
他从外间走进寝室,撇撇嘴,一副受不了的样子。
我下床,与他双双回到中间。落坐,拍拍他肩头,笑说,“恋爱是一种很甜蜜美妙的事情,待你日后遇到心仪的女子才能明白其中滋味。”
“不必等到心仪,我就能卖了她。”七字,他的回答。
“什么?!”我一嗓子叫出来,瞠圆眼睛,眉梢狠一抽,骂道,“你怎地还想着把姑娘卖入青楼?!”
他将拇指、食指、中指聚在一起捻动,双目冒金光,“钱呐!”
“你真是掉钱眼儿里了!”
“金银的味道可比姑娘身上的脂粉香好闻多了~~~”眯起眼睛,一副陶醉其中的模样。
“呸!满是铜臭!”一句给他顶回去,将来要是哪位姑娘真嫁了他,算是倒八辈子霉了!
“呸!香的!”眼一瞪,反驳。
“臭的!”
“香的!”
“臭的!”
我二人谁也不认同对方的观点,大眼瞪小眼。正瞪的上劲儿,他率先一撤,拍我手背,道,“你一打岔,我差点忘了说。下月十二,安阳有花灯会。七爷让我问你,去吗?”
一听七爷,我喜上眉梢,忙不跌点头如捣蒜,“去!去!去!当然去!”只要有七爷的地方,不管哪里我都去!
见我一副闻七爷不管不顾的模样,他“腾”地站起身来,双肩用力一抖,迸出“真冷”扭头便走。
我随起,追至房外,问,“干什么去?”
“挖坟。”丢下两字,银影闪逝。
换我抖肩打寒噤,又去挖坟,他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五月五,初夏,春暖花开。脱去累赘的衣裳,换装单衣。冬春时节披散头发,护住颈子很是暖和。夏时一至,我便将散发辫成麻花。颈子上的鞭伤在左侧,故尔往左胸前一垂,麻花辫子刚好将鞭痕挡住。
用过晚膳,我与爹爹上街逛一逛,消消食。常言说的好,饭后百步走,能活九十九!
夜市与白日的街井一样喧闹,夜间买卖的小贩不比白日少。且,夜市小吃品种繁多。
一小蝶子黑区区的东西让我停下脚步,拧眉瞅着黑物愣是看不出是什么。
见我盯着黑物不动,爹爹满是惊奇的拍拍我肩头,问,“苏儿,你想吃炸蚂蚁?”
闻言,我二话不说,捂嘴便走。难怪瞧着每一只黑物都长着细细的腿儿,敢情是蚂蚁!炸的那么黑,好恶心!
驻足巷子口,一手扶墙、一手拍抚心口,吞咽下几口唾液压住呕意。身后传来爹爹的闷笑之声,我侧回首娇瞪,想不到古代的夜市竟也有炸蚂蚁这样的怪异东西!
冰糖葫芦,我的最爱!见着便不走了,左挑右看,选一个山楂串最大的拿在手里。正想咬,阖了唇,歪头问爹爹,“爹爹,七爷喜欢‘冰糖葫芦’吗?”
闻言,爹爹未言先笑,轻点我鼻头儿,笑说,“小时候,七爷有一次生病食不知味,吃什么都不香,还是你用一串‘冰糖葫芦’让七爷胃口大开!怎地,都忘了?”
“呀!”我一拍额头佯装忆起,连点首,“对,是有这么回事儿!”说罢,又选了一串‘冰糖葫芦’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