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静言点点头，看着程诺转身离开。
程诺终究接受了这个事实。
她一步步向回走，感觉两条腿像铅块一样沉。
莫静言有些不放心，跟着程诺走出来，见莫静娴等在庭院里，才又折回去。
“阿姨。”
程诺走到莫静娴的面前。莫静娴伸手握住程诺的一双手，非常的凉。
“程诺……”
程诺看着莫静娴欲言又止的样子，说：“阿姨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莫静娴点点头，拉着她边往回走边说：“这几年你一直未曾出现，说实话我们都对你死了心。习决一直不能总是单着，我和正义也想抱孙子，所以就催着他结婚，也是希望他能从失去你的事情中走出来。于是，这两年我跟正义给他安排了不少相亲对象。”
程诺点点头，表示理解。可这并不是莫静娴要说的重点，她要说的重点是：“其实习决和那个钟小姐才认识没两天，是从众多的相亲对象里随便挑的一位。他就觉得这个女孩子还算单纯，家世也简单，所以就决定跟她结婚。程诺，关键是，你知道习决为什么要这么着急结婚吗？”
程诺的心跳加快。
莫静娴说：“两年多来，习决一直拒绝我们给他安排相亲，可是你一回来，他就要急着给自己找结婚对象，还急着把婚给结了，你想想……”
程诺的心上上下下，忐忐忑忑，伴着扎心般的疼痛。
莫静娴叹了口气说道：“他其实是想断了自己的念头！”
程诺咬牙忍下心里所有的痛苦，跟莫静娴走过一段黑暗的花影，说：“我会为习决负责的。他的腿是因为我而不能再走路，我以后就来当他的两条腿！”
莫静娴摇头，说：“程诺，我让你知道这一切，并非想让你为习决做什么。你也不需要对他有愧疚。我只是想看看你还对他是否有情意。如果你也一直真心在爱着习决，那么我希望你们能在一起。如果你心里已经有了别人，就当我今晚什么也没有说过。”
“阿姨，我知道你很善良。但是我程诺的心中，一直都不曾有过别人。我爱习决，一直都爱！”程诺诚恳的说。
莫静娴笑了，拍拍她的手，拉着她走的更快了些，说：“这就好办了，这就好办了。”
两个人回到房间后，莫静娴亲自为两个人铺好了床，让程诺跟她一起靠在床头上，两个人慢慢的聊。
这五年，习决的点点滴滴，莫静娴都告诉了程诺，他五年前跟程诺的离开，达远集团遇到的蹋楼事件，习决每一天对程诺的思念，对程诺的想念，莫静娴都告诉了她。
程诺听着，心里暖着，情绪起伏着，又愤恨自己当初的莽撞离开。
莫静娴说：“程诺，五年过去了，你和习决错过了五年，我不希望你和他再错过以后的日子。”
程诺点点头。
习决的房间里。
习决和小家伙躺在床上，父子俩都是一身白色的睡袍。
程博洋枕在习决的手臂上，本来说好习决为程博洋讲故事的，他还特意去书房翻了一本童话故事书来。
可谁知道，俩人洗完澡一上床，就变成了是程博洋给习决讲他和妈妈在巴黎的事。
程博洋说：“叔叔，我妈妈可英雄了。在巴黎的时候，有一个法国人想娶她，每天来给她送花。后来妈妈拒绝他的时候，他生气了，到处造谣说妈妈的坏话。妈妈没办法只得带着我搬家。”
“你当时几岁？”
“四岁。”程博洋口齿清楚的说。
“嗯。四岁，是该记事了。”
“习叔叔，我记事可早了。两岁多妈妈送我去上幼儿园，我讨厌上学，就能自己从幼儿园里跑出来，一个人跑回了家。结果可把我妈妈给急坏了。幼儿园的老师打电话给她说，把我弄丢了。”
“我还记得她在家里找到我的时候，抱住我大哭，边哭边说，幸好没丢，要不然我怎么跟习决交代啊。就是在那个时候，我知道我的爸爸叫习决的。”
“嗯。那之前你妈妈是怎么跟你说你的爸爸的？”
“她从来不说。但我知道，她卧室里摆的照片上的那个人就是我的爸爸。”
“她一直把照片摆在房间里吗？”
“嗯。每晚睡觉前，还会对照片说晚安。”
习决微勾唇角，心底却隐隐酸涩。
“习叔叔，我妈妈照片上的那个人是你！”
“我知道的。”
“？”程博洋有些纳闷，他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你已经跟我说过了。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在餐厅，你说，我跟你妈妈房间摆的相片里的人一样。”
程博洋大笑起来，“叔叔你记忆力真好。”
习决没说话，此刻心中情海起伏。
程博洋说：“我妈妈每年都会给你过生日。快到你生日的时候她就开始准备，一连好几天都在为生日宴做准备。她还让我每年都跟你说生日快乐。”
“是吗？”习决摸摸程博洋的头，在他的额头亲了一口。
“习叔叔，你别跟别的女人结婚吧。那样我妈咪就太可怜了。”
“为什么？”习决看着臂弯里的小人儿问。
“因为莱昂叔叔跟我妈咪求婚了。我妈咪不肯答应，说要回国找她一直爱着的人。我知道她爱着的人就是你习叔叔。”
习决微微动容，一股辛酸堵住喉咙。如果是几年前，如果是他的双腿还没有残疾，他听到这番话该多高兴啊。
可是现在他的腿残了，他不能拖累程诺今后的生活。
习决清清喉咙，平静的说：“可是我已经不喜欢你的妈妈了。我有了新的喜欢的人。你觉得让我跟你妈妈在一起，对我公平吗？那我喜欢的人该怎么办？她也在喜欢着我啊，我都答应娶她了，如果忽然反悔，她是不是也会很可怜？”
“你骗人！”程博洋笃定，“你分明是喜欢我妈咪的，谁都看得出来！”
习决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把程博洋搂在怀里，拍拍他的小脑袋说：“晚了，睡吧。”
“习叔叔，请你不要跟别的女人结婚好吗？那样我就没有爸爸了。我好不容易才见到你，我想让你娶我的妈咪，我想叫你爸爸。”
习决涌上泪意，把小家伙又往怀里搂紧了些，说：“乖，睡觉。”
程博洋没再说话，但习决感觉的到，他窝在自己的怀里，有怒气。
习家的早餐时间是早八点，八点一到，所有的人就都到了餐厅。
程诺看到程博洋跟在习决的轮椅旁边走进餐厅，向他招招手说：“洋洋昨晚上睡觉乖不乖？”
程博洋点点头，走到程诺身边去，乖巧的跟莫静娴他们打招呼：“奶奶早上好。爷爷早上好，舅公早上好。”
“早上好。”莫静娴夹了个包子给程博洋，“来，吃个包子。”
“谢谢奶奶。”
“早上好。爷爷给你夹给油条吃。”
“谢谢爷爷。”
莫静言剥了个鸡蛋给程博洋：“洋洋早上好。”
“谢谢舅公。”
“怎么不高兴呢？是谁一大早餐惹我们洋洋了？”莫静娴看着洋洋的小嘴嘟的很高，都能拴住一头驴了。
洋洋在程诺的身边坐下来，说：“也没谁。就是我这个孩子，有人不想认呗。”
呦，这矛头是对准了习决，莫静娴和习正义，莫静言三个人不由都看向了习决。
习决面色平静，把轮椅停好在餐桌边后，拿了一颗鸡蛋，边剥皮边说：“大家昨晚睡的都还好吗？”
说完看向程诺，见她眼圈发黑，又看向莫静娴。
莫静娴与他的目光相遇，给他夹了一个包子。
习决说：“妈，你睡品不好吗？怎么程诺昨晚像没睡好的样子？”
莫静娴白了他一眼，说：“你妈也没睡好，你就没发现眼袋都出来了吗？”
程诺说：“习决，你吃完饭去公司吧，我开车送你去。正好这几天没事，你的司机又请假了，就让我给你当几天司机吧。”
“是这样吗？”习决看莫静娴。
“是这样的。”莫静娴微笑，跟程诺早就商量好了，总要多制造他们单独在一起的机会才行。
“如果这样的话，我让公司另外派司机给我。”习决说，“程诺你回国才待几天，不辛苦你了。”
程诺微笑，“习决，你不知道，在国外这几年，我别的没练会，厚脸皮却是练出来了。你拒绝我没关系，我还是要给你当司机。”
习决转头看着她，怎么感觉这里面有事儿？
“程诺，徐正又给你打电话了？程氏实业又遇上什么棘手或者解决不了的事情了吗？”
“是的。而且是非常重要的事情。你不答应我给你当几天司机，我就不告诉你是什么事。也不敢麻烦你去帮我解决。”
程诺这么赖皮可爱的样子，习决已经有好久没看到了。最后一次看到，还是他们住在一起，快快乐乐的时候。
程博洋倒是看明白了般，朝莫静娴挤了挤眼睛。
莫静娴也给他挤了挤眼睛，帮腔程诺道：“习决，这几天你就让程诺给你当司机吧。公司派人来也是要加工资的。再说，我也想单独带带我的宝贝孙子。”
习决不明白，他的母亲什么时候这么心疼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