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天心快步跑上楼。
刚到二楼缓台,便看见沈江林站在三楼他家门口。
楼道灯不亮,却将他的身影拉的很长,孤独而悲伤的神色,仿如外面的大雨,冷寂萧索。
叶天心的脚步忽然变得沉重非常。
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走上楼,一眼不眨地望着沈江林,声音低沉而沙哑。
“江月她……”
走廊里变得异常安静,仿佛没有一个人,连呼吸也没,整个世界只剩外面哗哗哗的雨声。
沈江林低着头,碎发垂落,遮住他好看的眉眼,还有眼底沁入骨髓的悲伤。
“进去……看看她吧。”他好像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将这句话说出口。
沈江林用钥匙打开门。
叶天心站在门口,竟然没有力气迈进去。
厉翰轩走上楼,站在叶天心身后,缓缓抬手放在她的肩膀上,轻轻握了握。
叶天心抬头,看向身侧的他,她眼眶红了。
厉翰轩将她搂入怀里,给她无声的力量,带着她一起进门。
他知道,如果叶天心见不到沈江月最后一面,她会遗憾一辈子。
她没有勇气去见,他就要给她勇气,不让她留有丝毫遗憾。
进入沈江林家客厅,赫然看见客厅里站着好几个黑衣保镖,一个个面色严峻,让整个客厅的气氛显得压抑迫人。
叶天心心下疑惑,看了厉翰轩一眼。
厉翰轩也同样疑惑。
看来在沈江月的房间里,此刻有大人物在。
会是谁?
这时,沈江月的房门从里面打开,走出来一个穿着深灰色风衣,带着圆形绅士帽的男人,他的脸上还戴着口罩,帽子压的很低,看不见他的脸。
他似乎很担心被人认出来,见客厅有人,将帽子拉得更低,低着头从厉翰轩身边擦身而过,完全看不到他丝毫容貌。
厉翰轩眯起狭长的深眸,看向那人的背影。
好像有点眼熟。
只是武装的太过严密,一时间想不起来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几个保镖跟上,陪护那人快步离开。
厉翰轩心下疑云更重。
眯紧的寒眸,光芒幽暗,仿若寒潭。
看来这个男人就是沈江月的亲生父亲了!
隐藏的这么神秘,想来是一位大人物。
“江月!”
沈江月的房间里传来一声呼唤。
是叶天佑的声音。
叶天心正要进门,却在听见这一声噙满悲痛的呼唤后,整个人都僵在门口。
“江月,江月……”
叶天佑的声音只剩带着哭腔的喃喃,伴着窗外的电闪雷鸣,让人又冷又痛。
叶天心过了许久,这才找回神识,一步一步走向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沈江月,白色的床单已经将她整个盖住,只有一只雪白的小手露在外面。
叶天心扑上去,紧紧握住沈江月的手。
她的手还有温度,只是正在快速流失,很快便冰冷无温。
叶天心不住帮她搓手,“江月,江月!沈医生,你快点救救江月啊……”
“天心!”叶天佑拦住叶天心,将她拉入怀里。
“江月她已经……”叶天佑的声音哽住。
叶天心的眼泪不住掉落下来,“为什么?为什么!不会的……江月不会的……”
“你不是告诉我,病情稳定了才会出院的吗?”
“为什么骗我!”
厉翰轩看着叶天心被叶天佑抱住,心里不太舒服,走过去,将叶天心从叶天佑的怀里夺过来,搂入怀里。
“天心。”厉翰轩紧紧抱住叶天心,不让她失控。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一想到再也听不见江月叫她“天心姐姐”,再看不到江月天真浪漫的笑容,这个世上再也没有那个可爱纯善的女孩,心口便针扎的疼。
“不会的……我还没有见到江月……她怎么可以……”
“呜呜,不会的……”
叶天心哭倒在厉翰轩的怀里。
厉翰轩安慰叶天心好一会,她才渐渐平静下来。
她看向沈江林。
他窝在客厅的角落里,埋着头一言不发,像个缩在角落里孤零零的小兽,好像这个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般孤单。
叶天心走向沈江林,低头望着蜷缩着的他。
过了许久,她声音沙哑地说。
“沈医生,节哀。”
沈江林没说话,一动不动,仿佛也跟着沈江月的离世死去了一般。
又过了许久,他才缓缓抬头,双眼通红,脸上挂着泪痕,望着叶天心,声音哑到几乎听不清。
“你先回去吧。”
叶天心没有走,一直守在这里。
到了第二天,随着送葬的队伍,去了殡仪馆。
简单而毫无生息的在葬礼,仿佛那个笑容灿烂的女孩,在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到来过一样。
叶天佑说,沈江月已经毫无遗憾,因为她临终前见到了自己的亲生父亲。
吴枫也来到沈江月的葬礼,抱着沈江月的遗像哭了许久许久。
甚至在葬礼上,好像疯了一样,指着叶天心大声吼。
“你明明可以救她,你却没有救,你有什么资格出现在她的葬礼上!”
吴枫在葬礼上闹了好一阵,被赵启带人按住。
厉翰轩允许他来参加葬礼,完全是感念她对沈江月一片真心。
他却指着他老婆骂!
岂不是太岁头上动土!
厉翰轩的周身迸出阴寒的气息,眼底隐约渐现杀气。
吴枫悲痛过度,哪里还会怕这些,仰天又哭又笑,仿佛真的疯了。
叶天心悄悄握住厉翰轩的手,摇摇头。
厉翰轩对叶天心勾唇笑笑,搂着她的肩膀,拉入怀里,声音低柔。
“放心吧,我会放他离开。”
叶天心轻轻点头,看着沈江月的遗像,那个女孩子的笑容纯净而美好,心里又是一阵难过。
“他虽然做错了,但是他对江月的感情难能可贵。”
沈江林按照沈江月的遗言,将她的骨灰洒入大海。
她说,她这辈子没出过远门,最常在的地方是医院,想随着海水去远方看看更广阔的世界。
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沈江月是担心沈江林难过,埋在深土里,不如融入大海,随风而去,也能了却沈江林对她的牵挂。
吴枫站在一块礁石上,指着叶天心大声笑起来,“你会后悔的,一定会后悔的!你知道江月是谁吗?哈哈哈……”
叶天迎着海风看向吴枫,“你这话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