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霖,你和我说什么?你让我把我的女儿给厉熙珺?”
“你有没有搞错!”
崔兆霖担心朱蒂的喊声,又吵醒悄悄,轻轻放下她,给她盖好被子,拽着朱蒂出门,将房门管好,又去了朱蒂的卧房,将门关好,这才对朱蒂说。
“你现在没有工作,也没有能力抚养悄悄。她身体不好,时常住院,是一笔很大的开销。”
“而且你也说,悄悄很黏我。”
朱蒂一时间说不出话。
平时崔兆霖很少陪悄悄,她说悄悄黏他,也是为了让他多过来。
她的女儿当然还是和她最亲。
很多时候,她不和悄悄提起爸爸,悄悄几乎想不起来还有爸爸这个人。
只是小孩子对父亲的天性,偶尔会问几句罢了。
“厉熙珺没有过孩子,她不会照顾小孩!而且她也恨悄悄,不会善待悄悄。”
朱蒂很清楚崔兆霖的性格,只怕夺取悄悄抚养权这件事,在崔兆霖心中酝酿已久,只是今天才有勇气说出口。
她现在没有工作,也没有财力底蕴,真要登上法庭,她争不过崔兆霖。
“悄悄在厉家人眼里,就是一个私生子,他们不会善待悄悄的……你忍心看着你的女儿,不被善待,从小受尽白眼吗?”
“朱蒂,熙珺不是那种人!她很喜欢小孩,我相信她会对悄悄好。”
“你怎么知道她不是那种人!你以为你很了解她吗?”
“我当然了解!”崔兆霖怒道。
朱蒂凄然一笑,“你了解的,不过是表面而已!”
“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以为她嫁给你,她的心里就有你了?如果她真的爱你,会在知道我和悄悄的存在,还选择原谅你,和你继续过下去吗?”朱蒂喊着,泪水在眼圈慢慢汇聚,滴落。
“是熙珺明事理!是她给了我机会,让我们那个家有维持下去的可能!我不许你这样说她。”
“你是不想听我这样说她,还是不能接受,她的心里有别人?”朱蒂擦了一把眼泪,“当初她和陆青为何分手,我比谁都清楚。”
“兆霖,陆青在她心里的位置,无人能取替!你不过是正巧在他们闹矛盾的时候,钻了空子!”
“你给我闭嘴!”崔兆霖一把推开朱蒂。
朱蒂栽倒在一旁的柜子上,瞪着一双通红的泪眸,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你居然对我动手?”
崔兆霖也知道,自己的做法很失态,扶起朱蒂,抱歉地缓和声音。
“朱蒂,我们都是成年人了,应该多为孩子考虑考虑。悄悄在你这里,确实得不到更好的照顾。”
朱蒂茫然无措地望着崔兆霖,声音哽咽而凄悲,“当初你说,你会和厉熙珺离婚的……你说,厉家权大势大,你不敢离。”
“那么现在呢?厉熙珺什么都没有了,你为什么还不和她离婚?”
“朱蒂……”
崔兆霖颓丧地低着头。
夫妻之间吵架,产生离婚的念头很正常,但是火气消退之后,也就将那些当成了戏言。
况且之前,朱蒂不仅在工作上能帮她,在日常生活里,也将他照顾的很好,又很贴心暖人。
他那个时候,真的有些恍惚,以为朱蒂才是最适合自己的人。
可自从发生了他进警察局,朱蒂的事被曝光后,厉熙珺的做法和选择,让他清楚明白,厉熙珺虽然不会温柔体贴,她的气度和修养,还有那份不斤斤计较的洒脱,更胜过攀比心重的朱蒂。
更何况,他深深觉得对不起厉熙珺,在厉熙珺什么都没有后,怎么还能选择抛弃她。
那样做的话,他都看不起自己。
朱蒂苦笑起来,笑得眼泪不住往下掉,“原来,你还是更爱她啊!”
朱蒂忽然幡然醒悟。
之前崔兆霖对厉熙珺诸多不满,不过是男人的自尊心在作祟。
如今厉熙珺手里没有一分厉家股权,他终于觉得和厉熙珺站在同一水平线上。
而男人对弱者同情的天性,还有发自心底的内疚,足以维持崔兆霖和厉熙珺这段婚姻继续下去,甚至坚不可摧。
朱蒂再没说话,也没再挽留崔兆霖。
等他走后,她将门上了锁,一个人枯坐在沙发上,双手紧紧抓在一起。
指尖在不住颤抖。
她通红的眼底,迸出强烈的恨意。
“厉熙珺,我朱蒂想要的,就一定会得到!”
***
“我都记不得,我这样躺着多少日子了。”
冯淳雅直挺挺躺在床上,看着帮她按摩的叶天心轻轻笑着。
这还是冯淳雅第一次笑。
她喜欢和叶天心聊天,这个女孩子让她觉得莫名亲切。
“我有个女儿,她很孝顺,也经常和你一样,帮我捶腿,帮我按摩。”
“我的珺珺……”
说到这里,冯淳雅的声音轻轻哽咽了一下。
“我不会绝望,我知道,我和我的孩子们,一定会重聚。”
叶天心手上的动作,轻柔了一些,心下无声轻叹,继续帮她按摩。
冯淳雅空洞的目光,继续望着上方的天花板。
这里的天花板很干净整洁,上面雕刻的花纹也很好看。
不似之前住的房子,白灰一层一层掉皮,散落她一身碎渣。
以至于现在,她还觉得,鼻端流淌着刺鼻的美薇,身上还有白灰的碎渣。
总想抬手弹去,可她的手现在只能微微抬起几公分的距离,便又无力垂下。
她讨厌极了,自己脏兮兮的样子,甚至恶心的想吐,想哭。
可又不得不忍受着,备受折磨着。
“其实我也绝望过,但后来又不得不适应,这种感觉很难过。”
叶天心轻轻抱住厉熙珺的肩膀。
她很瘦,体重很轻,好像纸片一样。
叶天心抱着她稍微坐起来一些,在她身后垫上软软的枕头。
“这样会舒服一些,伤口也会好的快一些。”
冯淳雅的身上,尤其后背,有很多溃烂的褥疮。
之前在孤岛上,那个哑巴的老太太,也有给她上药,以免感染加重。
一层一层的结痂,一层一层再溃烂,有很多地方都已露骨,格外恐怖。
听人说,褥疮很痛很痛,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痛。
叶天心每次给冯淳雅上药,她无知无觉的样子,都让叶天心的心里刀割一样的疼。
这个时候,门吱嘎一声开了。
厉翰轩缓步走了进来。
他脸色紧绷,目光黑沉,看样子心情依旧不好。
冯淳雅很害怕,一把拽住叶天心,看都不敢多看厉翰轩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