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真的……”
石玄看着彩儿,问道。
不过,当看着彩儿已是血红的双眼,石玄瞬间明了了一切。
没错,这就是天,众生的一切包括感情在他手中都只是工具。
天道无情,以万物为刍狗。这句话,并不只是说说而已。
天如今的做法,便是最为直接的证据。
对于天而言,凡灵的生死,甚至是神灵的生死,他都可以不在乎。
他在乎的,只是能不能达到目的满足自己的目的。
“天走了,劫后余生,还能保全自己的孩子,我本应很开心,但,我真的高兴不起来。”
彩儿看着石玄,近乎嘶哑的吼道,“你可知道,当我看见我的孩子一出生便是死气浓郁,便要濒临死亡的时候,我是多么的绝望。”
“他是龙,生来便是真龙,他本应有无尽的潜力,成为这寰宇的霸主,自由的翱翔天际,飞越于九山五岳之中,遨游于五湖四海之内,但现实却是我什么也不能给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走向死亡。”
“天的话一直在我耳中回荡。”
“若这一纪元只能有一条真龙诞生,我真希望是他,而不是我。”
“我曾想过以死来成全他,但我没有,不是不想,不是怕死,我是不敢。”
“我太清楚你人类的贪婪,作为这一纪元唯一诞生而出便是真龙的存在,作为这一世诞生的第一条真龙,也可能是最后一条真龙,我太清楚他的价值,我若死去,他将如何?”
“要是他的父亲没死,该有多好。”
这已经是石玄第二次听到这句话了,但这次,他是真的懂了。
彩儿之所以说没希望,只是因为,她不相信石玄,在她看来,就算石玄能对她的孩子不动心,但以他现在的实力,不可能保证她孩子的安全。
因为那样对她孩子动心的人实在太多太多了。
这一纪元唯一的一条真龙,价值,将无可计算。
“那时的我,为了保住我的孩子,用自身半数龙血把他封禁了起来,而我则去寻求救他的方法。”
彩儿接着说道,“我没有寄希望于天,因为我知道,如若靠天,按照他的意愿,只会带来更大的灾难。”
“排空驭气奔如电,升天入地求之遍。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我不知我寻了多少地方,也不知问了多少生灵,甚至我尝试去了乱荒古林的核心,求见那里的禁忌存在,但却别拒之门外。”
“看着真龙之血慢慢的消耗殆尽,我越来越着急。”
“眼看真龙血液就要耗尽,这个时候,天再次来了。”
“他告诉我,这个天地将有动荡,我的希望便在这动荡中寻觅。”
“她告诉我,只要我找到九彩神莲,并用我的龙血混以温养,便可就我儿一命。”
“他说完这些,便走了,作为最后的希望,我不再在乎以后会如何,我只知道,我再不那么做,我的孩子真的便会死去。”
“之后不久,黎明神殇一役爆发,吸纳混沌初开之力孕育而生的诸神接连陨落,剩下的也都销声匿迹。”
“据说有的逃到了荒古深处,隐匿了起来,有的则触怒了荒古深处的存在,被出手击毙。”
“但那一切都与我无关,我在神陨之地苦苦寻觅,最终,我找到了。”
“不过,却并不是一颗九彩神莲,而是一个神莲之种。”
“我当时便下定决心,无论花多长时间,我都会把它养育成九彩神莲。”
“我知道这便是天的实验,虽然我很抵制,但我却无法拒绝,因为我知道,这是我最后的希望。”
“我寻觅了一位神殇一役中重伤的强者,跟他做了比交易,向他寻觅了一安身之所,我什么也不想干了,只想安心的养育神莲,照顾我的孩子。”
“时间匆匆而逝,我早已忘记过了多久,一年两年,亦或更多,我终于看到了神莲之种有了变化,内心极为高兴,但我又不得不面临另一个问题,真龙之血不足。”
“在这些年,仅一半剩的真龙之血,既要封禁她的孩子,又要孕养神莲,补充的数量已经赶不上消耗,如今终于要面临枯竭了。”
“而那时的我,早已没了真龙的样子。”
“我终于意识到哪怕是真龙,力量也是有限的,难怪天不会在意我这条真龙,和天相比,即使是米粒之珠比之皓月的对比,也不足以形容。”
“我料想真龙之上肯定有更高的层次,要不然太古一战,祖龙王不可能把天击伤,于是我努力的修炼,寻觅,但最终却都无果而终。”
“关于真龙所有的记载,在这世间都只是只言片语,没有详细记载,甚至连天道的印记,对龙也是模糊的。”
“就在我再一次准备动身前往乱荒古林深处时,一波不知名的雷劫降临在了我的身上。”
“我没有度过雷劫,但并没有死亡,还意外的化成了真龙,只不过我付出的代价,则是我的修为,但所幸付出的不多。”
“无尽的时光匆匆而过,一年、两年,十年,百年,千年,万年,终于,九彩神莲的种子初次开花了,一朵三彩灵莲,婷婷绽放。”
“在那时,有一个声音告诉我,把孩子放在神莲之上。我知道,那是天的声音,我没有资格拒绝,我照做了。”
“那以后的时间,我不用再耗费大量精血分开喂养,只需把血滴于神莲之上便可。”
“时间再次匆匆逝去,一千年,两千年……一万年,这其中,我或能度过天劫,或不能,无论如何,修为一直在减少,只不过是减少的多少的问题。”
“在九万年后的一天,三彩灵莲蜕变为了七彩玄莲,治疗的效果更加显著,耗费的精血也越加减少。”
“就这样,时间慢慢而去,第十八万年的时候,我极为兴奋的等待九彩神莲的成熟,但…”
“它却一直未开花,而那时,我的修为,堪堪化圣。”
“我一直苦苦等待,我现在已经等了三十多万年,但它,依旧化不成九彩神莲,你告诉我,为什么?”
这句话,彩儿几乎是吼出来的,“我现在的力量只能比肩灵兽了,我都不知道我还有没有机会等来下一次的天劫,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说完彩儿自嘲的说了一句,”也许,我是古往今来成就真龙之后最为畸形,最为弱小的存在吧。“
顺着彩儿的目光,石玄看向湖底,那里的累累尸骨,全是入侵这里的妖兽留下的,其中,不乏灵境妖兽。
很明显,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的修为越来越低,甚至威慑不住一些灵境妖兽了。
甚至说不准哪天便会死在这里。
石玄看向彩儿,内心极为同情,理解她。
毕竟,谁在希望的最巅峰直接变为失望都会如此。
更何况,是失望了十多万年,恐怕早已变成绝望了。
要知道,一个纪元,也不过是三十多万年。
所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便是极致,一个纪元,只有三元之数,一元之数,也不过十二万九千六百万年。
苦等了将近一个纪元,她自然是失望欲绝。
对此石玄正如彩儿所说的,什么也做不了。
一种无力感从心中滋生。一股变强的念头从脑海中不断浮现。
变强,变强,变强。
看着出神的石玄,彩儿最终缓缓说道:“很感谢你听我说了这么多,但想必你也知道,你是帮不上什么忙的,你走吧。”
说完,不等待石玄的回应,便躲进了湖底,疗伤去了。
听着彩儿的话语,看着慢慢恢复平静的湖面,石玄慢慢回过神来。
彩儿说的没错,她的确很难帮上忙,现在的他,还太弱。
没有了七彩玄莲,他必须想办法去寻求新的灵物。
微微调整心态,石玄转身继续上路,谁也不知,接下来迎接他的,会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