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苏元爬起来洗漱完毕之后，就打算出门去祁二牛家。
“去这么早做什么？”祁焰喊住了她，“连早饭都不吃了？”
顶着祁焰略微责怪的眼神，苏元笑嘻嘻地伸手抓了两个包子揣在怀里：“出花的孩子一般都是开头两三天晚上最凶险，我想早点去看看。”
祁焰叹了口气，苏元这样的性子，邹氏要是想要挟着祁平安做点什么不地道的事情，她也只会忍受着。
“走吧，一块儿去。”祁焰不由分说，拉着苏元走出门。
两人到祁二牛家的时候，祁水根夫妇还没有起身，是祁大牛把两个人迎进去。他搓搓手，有些焦躁不安：“昨晚刚开始吃了药，平安还好些，后半夜平安又开始发高烧了。”
“正常，出花的时候就会伴随着高热。”苏元温声道，“刘月婵一直陪着孩子？”
祁大牛点点头，有些愧疚：“我想进去帮忙，又被月婵赶了出来。”
苏元与祁焰对视一眼。刘月婵虽然精明算计，但是对自己丈夫孩子，还真是没话说。
“你知道这附近乡里可有哪一家给人种痘吗？”苏元想了想，询问祁大牛。
“有的有的，”祁大牛赶紧点头，“三里地外的清水村有个姓佟的养牛户，就可以给人种痘。”
“这样吧，你今日带着家人就去种痘，种完回来歇个两三日就可以接触平安了。”苏元说完也转向祁焰，“你也一同去吧。”
祁焰正想说什么，只见邹氏披着外衣，用银簪松松挽着头发着急忙慌地跑了出来：“哎哟，原来是焰儿你们来了啊！”
邹氏真没想到，苏元与祁焰居然来的这么早。她的心中还有些窃喜，说不定就是昨天那一包黄米糕发挥的作用呢！
“我先进屋看看孩子。”苏元懒怠跟邹氏打交道，递了个眼色给祁焰，转身进屋。
屋内，刘月婵正在给祁平安换散热的棉布。见到苏元前来，连忙迎上来：“苏大夫。”
只见刘月婵双目血丝遍布，眼下一片青紫，看上去像是整晚没有睡。
“我知道你担忧孩子，不过自己不注意身体的话，倒下了可就没有人照顾平安了。”苏元心中不忍，直言相劝。
刘月婵苦笑几声，没有正面回答：“苏大夫，你看看平安现在情况算稳定吗？”
苏元看到平安的脸上已经密密麻麻起了许多红色的小疹子，再轻轻掀开被子看一看身上，也都发了一层，看上去触目惊心。
“疹子发出来是好事。”苏元扭头对刘月婵道，“药仍旧正常吃，如今是疹子初发，等到疹子都开始变大变红的时候，基本上花也就出尽了。”
刘月婵忙不迭点头，心中松了一口气。平安高烧不退，她害怕儿子因此烧成一个傻子，昨晚上一夜没睡，用浸了凉水的棉布敷在孩子额头给他降温。
苏元了解到后，也没说什么。这是目前唯一适合平安的降温方法，不好之处就是照顾的人会非常劳累，不停地换水换布。但是看刘月婵的样子，就知道她为了孩子心甘情愿。
再说祁大牛，立刻就准备动身前往清水村。邹氏见到祁焰也打算去，赶紧回屋把仍在睡懒觉的祁水根给喊了起来，两个人匆匆忙忙穿戴好，要跟着两人一起去。
祁大牛去邻居家借了一辆驴车，几人便赶紧出发了。
驴车上，邹氏看着盘腿而坐的祁焰，关心的问道：“焰儿，来的这么早吃过早饭了吗？要不让你哥在路上停一停买点吃的再走？”
祁大牛就当没听到这话，只顾挥着鞭子催促毛驴快走。
“不用了，我已经吃过了。”祁焰心中一阵腻歪，但还是不动声色地回答。
“昨日给的黄米糕味道还行吧？”邹氏开始没话找话，“你如果喜欢，我做的还有。”
听到这句话，祁焰沉默了片刻。随即他抬起头看着邹氏，那眼神让邹氏不由得往后一缩，内心嘀咕着自己好像也没说什么不合适的话吧。
“不必，我现在已经不喜欢吃黄米糕了。”祁焰冷冷地回答。
实际上，他也从来都没有喜欢过黄米糕。只是这一点，邹氏永远都不会明白的。
邹氏与祁水根都是一怔，怎么从傻子变成正常人之后口味也跟着变了？邹氏心中暗暗遗憾，做一次黄米糕费米费糖的，没成想完全没有发挥应有的效果啊，真是浪费！
果然这小子不管是傻还是聪明，就是叫人不省心。邹氏心中盘算着，剩下的黄米糕就给大牛还有平安吃吧，做都做了，放着也是没用。
驴车上的众人陷入了一阵沉默，祁焰的态度十分冷淡，邹氏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跟他套近乎了。黄米糕他不喜欢，那还有什么是他喜欢的？
邹氏瞪了祁水根一眼，示意他也说说话，总是叫她来讲，这谈话还如何进行？祁水根清清嗓子，不痛不痒地问了几句祁焰的日常起居。
“焰儿你在医馆，住的还行吧？”
“还行。”
“元丫头跟你也还行吧？”
“不错。”大概只有说到苏元的时候，祁焰的语气才有了些微的软化。祁水根捕捉到了这一点，心念一转，开口道：“元丫头也真是有本事，医馆开的有声有色，我们在村里都听到她的名声，只怕赚的也不少吧？”
果然，没出两三句话，祁水根的本质就暴露出来了。
祁焰故意叹了口气：“不过收支相抵罢了。”
“焰儿又唬我们了。”邹氏忍不住插了一嘴，“元丫头都跟祁府、梁府攀上关系了，还有知县老爷，怎么可能只挣这么一点。”
“高门大户看诊也不会多给钱，又不是施舍叫花子。”祁焰故作愁眉，“而且苏元心思善，看到无力诊治的穷人就免费看病，所以月月收支算下来，不过正好抵消了。”
祁水根与邹氏对望一眼，要是这么回事，还真的有可能。
“哎呀焰儿，你是男人，你要管着元丫头，不能让她胡作非为啊！”邹氏着急了，她是真心实意的心疼苏元那些不收钱的看诊与药方，毕竟在她的想法里面，那些也都本该是她的钱啊！
“我又不会看病，我可管不住她。”祁焰嘴角挂着嘲弄的微笑，他倒是想看看这一对夫妇到底想做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