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元听说这一切之后，也只是冷笑一声。虎毒还不食子呢，老陈妻离子散，都是他自己咎由自取，怪不到别人身上。
再说老陈好不容易从县衙里面出来，一个人回到住处，满以为能看到妻子准备好热饭菜还有洗澡水等他回来，却只看到冷灶台与破桌椅，一个人都没有。
老陈心里正奇怪，就看到本家的一个大表哥慢慢走过来，满脸都是不情愿，却还是朝着自己走过来了。
“大表哥，这是怎么回事？”老陈赶紧问道。
“你心里还没数？”大表哥皱起眉头。族长让他来跟老陈说这些天的情况，他虽然很不想来，也不得不来。
老陈脸色有些发白，但是心里又不愿意相信。不会吧？他老婆那么一个老实巴交的人，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应该不会突然就反了天吧？
“你老婆要求和离，族长已经答应了。”大表哥深吸一口气，“她们娘俩儿早就走了。”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让老陈呆若木鸡。等他反应过的时候，狂怒席卷全身：“那娘们是不想活了吧？我还没同意和离，她怎么敢？”
大表哥哼了一声，他是懒得跟这个拎不清楚的老陈再废话了，转身刚想走，却被老陈拦住：“大表哥你说清楚，是不是她早就勾搭上别人了！”
“我怎么知道！”大表哥猛地把手一挥，厉声道，“你瞧瞧你做的那些事，哪个女人还愿意跟着你！乖宝是你自己的孩子你都下得去手，拿孩子的命去讹诈，你也真做的出！”
顿了顿，大表哥似乎还是不解气：“我告诉你，你已经被族长除名了。从此之后你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去，族里是不会管你了！”
气呼呼说完，大表哥便扬长而去，留下老陈一个人在原地，脸上青一阵红一阵。
他到现在都还不敢相信，自己的老婆居然带着孩子跑了。有心想要去岳丈家讨要，但是对方也是另一个县城下面的村子里的，一村子人都是族人，如今自己已经被族里除名，孤身前去也不过是被人揍的下场。
老陈再怎么悍勇，也不敢以一对十。他坐在空荡荡的家里，一时之间竟然有些茫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天渐渐黑了，家家户户亮起了灯，还有炊烟袅袅升起。老陈坐在黑暗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黑暗之中，老陈像是成了一座沉默的雕像。
有人悄悄走进他的家门，老陈猛然回头。
“是你。”他的瞳孔突然放大了，随即收缩，“托你的福，我现在妻离子散了。”这后面一句话说起来，颇有些咬牙切齿。
“说得好像你本来很珍惜他们似的。”那人不以为意，随便捡了个板凳坐下来，“你向来不着家，有无妻子对你来说有区别吗？”
老陈一时语塞。他的确是一个不太在意妻儿的人，但是在他心中，重视不重视与有没有那是两码事。失去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都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你当初听我的话，我可没亏待你。如今你钱都拿了，还要怪我吗？”那人笑道。
“我又没有扳倒庞飞与苏元。”老陈冷冷回了一句。
当初他在街上游荡，因为缺乏赌资被赌坊赶了出来，这个人自称皮老四，出现在自己面前，说可以给他一笔钱，但是需要他办成一件事。事成之后，他还能再得到一笔钱。
老陈当时赌红了眼，毫不犹豫就答应了。结果皮老四给了他一个枕头，说回去让他儿子枕着，过几日会出现症状，再去庞飞医馆闹事，注意一定要抓住庞飞与苏元狠狠地骂。
他当时被猪油蒙了心，拿着钱完全照做，才会有后来那些事。如今自己倒了大霉出来，已经一无所有。
“你还不错，在徐知县那里一直没有说漏嘴。”皮老四悠悠道。
老陈默不作声。他不说并不是他多么讲信誉，而是他常年跟混混们在一起，知道本县里面有一些得罪不起的大流氓混混，皮老四是跟那些人常来常往的。这也是为什么皮老四找上自己的时候，老陈没有任何怀疑，皮老四跟那些人来往，自然不会骗他一个小喽啰。
那么就算在徐知县手上，老陈也不敢说出皮老四。毕竟徐知县不会把自己怎么样，但是皮老四可就不一定了。
“这也好，如今你身无负累，倒是方便跟着我混。”皮老四继续说道，一边说一边用眼角打量着老陈。
老陈眼睛一亮，“跟着你？”
“不错，你就跟着我做事吧。”皮老四不以为意，“我也需要一些人手。”
反正自己现在也是孤家寡人，跟哪一个不是跟呢？老陈索性答应下来，皮老四给了他一些碎银子花销，嘱咐他暂时不要轻举妄动，等到他有指示再开始行动。
随后，皮老四就离开了。他趁着夜色，再一次走入长岭，来到了明太医的门前，轻轻敲了三声。
“进来吧。”屋内传来明太医的声音。
皮老四恭恭敬敬走进去，神态举止完全不像是一个混混了：“明太医，我去看过老陈了，已经收服他。”
明太医点点头，叹了一口气：“又一次功亏一篑，可惜了。”
他让皮老四去刺探罗源治病时的细节之后，就制定了后面的计划。那麻药实际上就是他自己的作品，他自然最清楚红石根对哪些人不适用。
也是巧得很，陈乖宝之前在宝善堂看过病，沈朗在闲谈中跟明太医提到过这件事，对红石根不适的人还是比较少见的，所以明太医印象深刻，就让皮老四撺掇老陈，做下之后的医闹事件。
差点就要成功了。如果不是徐知县与祁焰双双来到，如果不是苏元硬是苦苦支撑，庞飞与苏元的名誉就完了，那种麻药将再也不会被人使用，留给他成就自己美名。
但是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如果呢。
明太医摇摇头，皮老四见状问道：“明太医，是否还需要再给他们惹些麻烦？”
“暂时先不必了，动作太频繁容易被人看出破绽。”明太医摇摇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