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单独拉着海哥到旁边的位置，他的眼神躲躲闪闪，神色有些慌张。
按说来到他的场子，他不应该有这种表现，甚至给我一种心虚的感觉。
“海哥，这地方是你的场子吗？”
“是这里，生意做的小，让老九兄弟见笑了……”
海哥尴尬的笑着，脸上的笑容很僵硬，我立刻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哎不对，话不能这么说，小场子费用小，操心还少，没什么不好的啊！”
我那话给他往回找了一下，他能说生意做的小，但我不能说！
“兄弟要是不嫌弃，那就进去看一看？”
“行，只是咱们提前说好了，进去之后别跟我说话，咱们就得不认识了。”
“这个我知道，尽管放心。”
海哥拍着胸脯打包票，也许是因为被佛金龙那个憨瓜给弄怕了，现在看谁都像是傻子。
如果不提前叮嘱两句，还真是不放心。
此刻我已经明白他的神色为什么不对劲，相比老虎城那种地方来说，他这个小场子的确上不了台面。
尤其是在他知道我和广哥那些人旗鼓相当之后，他更会觉得不好意思，毕竟庙太小了装不下大佛。
有人打开了防盗门，里面破破烂烂，墙上还挂着蜘蛛网。
这里一看就不上档次，能在这里玩儿的人也都不会有档次。
在这个大仓库当中，放了七八张赌桌，有一张甚至就是普通的桌子上面蒙了一块绿皮布。
一群又一群的人聚集在这里，叼着烟满嘴脏话……
这里连个空调都没有，只有几个落地破风扇在呼呼的吹着，烟味混合着各种各样的异味……
刚刚从老虎城过来，现在的反差如此之大，一时间还真是难以接受。
“老九，咱们没来错地方吧？”
“没有，就是这里。”
“这差距也太大了吧？他和小白总完全不像是一类人啊！”
“嘘，生意小不代表赚钱少，咱们先看看再说。”
我给了南心一个噤声的手势，被人家听到了可不好。
其实这样的赌场是最常见的，甚至都算不上是赌场，只能算是一个小赌档。
类似于街边的棋牌室和麻将馆，在全国这样的地方不知道有多少，可以说是数不清楚。
但无数的赌徒就是在这种环境恶劣的地方，拿着自己的钱，在这里一次又一次的下注，一次又一次的博弈。
他们怀揣着一夜暴富的梦想，却在这种地方折戟沉沙，最后只能落得个倾家荡产。
最惨的是倾家荡产之后还负债累累，连累身边的人，以至于被六亲不认。
以前我跟着师傅行走江湖的时候，去最多的地方就是这样的小赌档。
什么样的人都能进，坐下就能玩，赢了就可以走。
虽然环境恶劣，但是没有什么讲究，也没有什么顾虑。
而且这样的地方不能只靠做熟客生意，基本上是靠走量，靠人多赚钱。
所以相对来说，这样的小赌场也是滋生老千的温床，也是老千的取款机。
很多小老千喜欢来这种地方赌钱，每天固定赢钱，虽然不会太多，但是足够稳定和安全。
在这个仓库的角落围了很多人，没想到这里还有一个老式的押宝局。
押宝局就是押大押小的玩法，先下钱后摇色子开牌，这种赌法在中国已经有很多年的历史。
曾经的赌店宝局都是这种玩法，简单易懂好上手，也是最常见的一种玩法。
很多人对这种玩法乐不此彼，其实就类似于今天的百家乐一样。
唯一不同的地方在于，这种玩法庄家有豹子通吃。
从概率上来说要比百家乐更坑，但是可玩性要比百家乐更强，所有人喊得脸红脖子粗。
以前在各个朝代各个时期，赌房契赌地契，赌耕牛赌田地，都是玩一颗小小的色子。
其实赌博就和窑子一样，从古至今就有，不会消失也不会灭绝，因为只要有人需要就会有人提供。
观察了一圈后我并没有着急去赌，而是先围着逛了一圈，看清楚这里的状况，摸清楚这里的底细。
表面上来看，这里一个赌场方面的人都没有，只有一些负责茶水的人。
还有就是有人负责收一些水钱，提供一些饮料香烟之类的东西。
在墙角的位置还放了几台老虎机，上面蒙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估计已经很久没有人玩了，而且还是那种最老式的转盘老虎机。
这里的赌客年龄基本都在三十岁左右，没有年龄特别小的，也没有特别大的。
其中一部分人打扮的花里胡哨，一看就是混社会的混子，还有一些看着像是卖力气的。
一般从事体力活的人，从手上就能看出来，手指粗壮皮肤粗糙。
还有零星几个穿衬衫的人，衬衫上的褶皱比较多，都不像是有钱人。
从赌场的设施再到赌客的层次，基本可以确定一个场子的基本情况，做到心中有数。
下注都是几百几百的，偶尔会有一千多的，而且玩的全部都是现金。
每一张赌台旁边都有人在抽水，穿的衣服很随意，所以刚开始我还没认出来。
这里的抽水是单局，不管谁赢了都抽一百块钱出来，押宝局不抽钱，因为有庄家通杀。
“五龙，你以前来过这里吗？”
“来过，只是来的次数不多。”
“这里开了多长时间了？”
“差不多半年了吧，以前经常换地方，现在是在屠宰场的仓库里，上一次的时候，还是在一个物流城的大院里。”
“那你看看这里的人，是你曾经见过的熟客多，还是没见过的生客多？”
“熟客多，很多人我都见过，虽然不认识，但是我记得在这里见过他们，都是些老面孔。”
一听这话我心里有数了，没有生面孔的小赌局，靠抽水根本赚不到多少钱。
这就是海哥为什么请我来还不想付钱的原因，不是他不想付，而是根本没钱付。
抽水一晚上也就弄个万儿八千的，撑死也就到头了，赚不到大钱。
这个场子也养不住老千，哪怕再小的老千也养不住，因为赌客身上根本就没油水。
如此以往反复循环，生意能好才怪了！
“五龙，如果让你和他们赌，你能有几分赢的把握呢？”
“没有把握，赌钱这个东西得看运气啊，运气好了能赢，运气不好那也没办法……我准备去请一块佛牌。”
一听这话我忍不住的笑了，赌博的人想请佛牌来改变运气，甚至是想改变命运，那可真就是扯淡了！
“老板，你笑什么？”
“没什么，试问在这个世界上，再好的运气能玩的过千术吗？”
“我的运气实在是太差了，等我攒够了钱就去请一块佛牌，能够给我带来好运！”
“其实一个人的运气好坏都是有定数的，好运和厄运各自参半。”
“如果好运用完了，那就只剩下厄运……同样厄运用完了，那好运很快就会到了！”
我笑着说了一句，我并不反对任何形式的转运，但做人不能盲目跟风。
很多人不懂运势和运气，只想着独揽运势一步到位，占尽天机和便宜。
其实人生此起彼伏，运势有高有低，这才是顺其自然。
不管是请佛牌还是用其他什么方法，提前预支了好运，那剩下的全都是厄运！
在狭义上来说，这个世界本身就是不公平的，但有些时候却是公平的！
因为每一个看似光鲜的背后，都经历过近乎绝望的沉沦，还有无人诉说的艰辛。
众生皆是凡人，命运不曾厚此薄彼，不造人上人，亦不造人下人。
每个人今天所拥有的一切，不管好坏都是由无数个昨天‘拼凑’出来的，有因就有果。
今天的糟糕以及处境，绝对不是一块佛牌或者什么牌能改变的，这就是公平！
所有人未来的样子以及拥有的东西，将会由很多个今天决定，乾坤未定，人人皆是黑马！
但赌博的人是没有希望的，因为赌博是没有未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