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着实太出人意料,黑衣人虽然抽身急退,还是被安瑶刺破了小腹,那快准狠的一挑更加要命,差点没直接将他开肠破腹。
只可惜安瑶毕竟没有功夫底子,只临时抱佛脚地苦练了一些日子,加上状态太糟糕,到底刺偏了几分。否则,这出其不意的一击,也许真能直接除掉这个怪异boss。
她也不恋战,谨记萧北炎的“教导”:“就你这几下三脚猫手段,真出手时就别想着打倒人了,几招一出,不管得没得手,转身就跑,若是听得脑后风声,就……”
安瑶头也不回,忽地回手自下而上一格。叮地一声,匕首禁不住大力道的冲击,脱手而去,但也成功挡下了那黑衣人手下的追击。
感谢萧北炎这些日子把她当大兵一样训练!
也是安瑶平时看起来实在太无害了,黑衣人总觉得自己几次三番被干扰是因为萧北炎请了高人,一下子阴沟里翻船,竟生生被安瑶跑开了一段。
然后,在黑衣人又惊又怒地再次略到她身后,五指箕张想要扣住安瑶后脑勺时,她的身体一下子急遽地缩小,一摊衣裙在原地停了一瞬,缓缓地耷拉了下来。
安瑶在最危急之际,看到了一个黑魆魆的墙洞,急中生智化为狐形钻了进去。
黑衣人气得狠狠一掌砸在墙壁上,提气便要跃上墙头,却被手下追上来阻止住了:“来不及了,影卫马上就要到了。”
萧北炎手底下的影卫,那是出了名的难缠,既然现在追过来了,就说明他们安排的死士都已经死绝了。以大人和自己的本事,倒不是不能一战,但这是京城,他们潜伏多年,怎能功亏一篑?
黑衣人显然怒到了极点,若安瑶就在眼前,应当都会不顾大局地将她拖过来抽筋扒皮了。只是被手下一挡,又见到飞速向这边掠来的影卫,理智回笼了几许,阴鸷地看了安瑶逃跑的方向一眼,哼了一声,与手下双双急退而去。
安瑶不知道那人到底对自己做了些什么,反正那人隔着墙的声音,可以清晰地传到她耳中:“你以为你逃得了吗?呵……小狐狸,我等着你后悔不已、自己跑来求我的那一天。”
安瑶一个哆嗦,但没有力气考虑更多了,蜷在墙根陷入了半昏迷状态。
靖王府。
何静淑不安地在房间内踱来踱去。
这次透露萧北炎行踪的事,她没让任何人知道,是以家人和下人们都不知道她到底怎么了,怎么又一个人闷在房中不开心。
何静淑不敢跟任何人分享这个刺激的消息。但她的确又惊慌又隐隐带着几分期盼,这次刺激感,让她根本静不下心来。
她前前后后地想了一番自己的计划,觉得没有任何纰漏,于是心底的那一点忐忑和不安就更多地转化成了兴奋。她在等待着,等待着整个靖王府炸锅,等待着安瑶死去或失踪的消息。
没错,萧北炎和安瑶出府的信息,是她透露的,萧北炎也是被她支开的。但府中那个刻意的粗使丫鬟,只知道萧北炎出宫了。至于瑾太妃那边,是她亲自安排贴身丫鬟去通知的。
为了达到让安瑶落单的目的,她这些天卯足了劲儿在瑾太妃面前,说了几箩筐安瑶的坏话,无礼、目中无人、毫无仪态、烟视媚行……怎么难听怎么来。
然后在瑾太妃越来越厌恶安瑶时,楚楚可怜地垂泪:“她处处刁难奴家也就算了,可她这般跋扈又爱挑拨离间的性子,若真成了靖王府的女主人,日后怕是还得害得太妃与王爷表哥不亲近了呢。”
瑾太妃犹豫道:“这……炎儿纯孝,当不止如此……”
“娘娘,您久居西宫,又性子宽厚,断不知世上会有如何善妒的女子,不仅不许任何年轻女子接近表哥,更是巴不得表哥与所有人都不亲了,就围着她一个人打转哩。”何静淑委委屈屈地拭了拭眼角,看了看瑾太妃有些沉下来的脸,终于抛出了最后目的,“不信,改天挑在一个他们玩儿的日子,您亲自试试?”
这才有了今日,瑾太妃“得急病”,紧急差西宫护卫来叫萧北炎的事。
何静淑自认两边都未留下把柄,哪怕萧北炎事后追查,瑾太妃哪怕碍于自己的颜面也断不会承认装病,自己绝对安全。
殊不知,她的举动,却将安瑶和萧北炎都置入了险地。
她根本就没有想到,有人联系上了自己,怎么可能没有另外的准备?
她有什么能耐分开萧北炎和安瑶?所能倚仗的,也就只有瑾太妃了。她能想到的,找上她的人同样能预知。
于是,萧北炎在去西宫的路上,同样遭到了伏击。
西边多山,比热热闹闹的城里头更容易打埋伏,虽说萧北炎功夫卓绝,但来的死士准备了大量见血封喉的毒药,一场恶战下来,竟是折了两名西宫护卫。
萧北炎气怒交加,内心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特别是一名死士死前还在狂笑:“萧北炎,靖王爷,哈哈哈,你猜,到底是你的母亲出事了,还是你的女人出事了?你要赶着去见哪个人最后一面呢?你……”
虽然这人很快就被萧北炎一剑刺穿了心脏,也知道他大概率在胡说八道,但萧北炎后背还是渗出了冷汗。
万一……这人说的是真的。
万一,真的有人要就此丧命……
他坐在高高的马背上,看了一眼西宫的方向,又转过头,遥遥看了一眼京城。他从来没有这么犹豫过,哪怕面对最凶残的敌人,也没有这么不果断过。
在今天之前,他以为自己对母妃是纯粹的怨恨,或者说,经历了这么多事,已经足够淡然了。在今天之前,他也以为自己对安瑶是淡淡的欢喜,是想要努力保护她一生喜乐安稳的存在。
但直到这个时刻,他发现自己无法抉择。
对母妃,是血浓于水,是怨恨夹杂着一点最深的期盼,根本狠不下心彻底舍弃。安瑶,是心头最柔软的一点,稍微掐一下,就一阵啾疼。
“王爷……?”护卫不安地请示。
萧北炎眼眶通红,拍马向更近的西宫:“木先生,你去找安瑶!”
木先生领命而去。
安瑶这边却再次遇上了麻烦。
她本来想着,先找个地方避一避,等到萧北炎周舒砚或木先生他们来找自己了,自然而然就可以现身。
但事实是,她很快就被这边的主人发现,并挥舞着扫把开始驱逐了。
唯一及时赶到现场的影卫们,不知安瑶还有狐身,急着寻人,倒是把小院中这一点小小的动静给忽略了,只以为是某家闯进了一只小动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