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少卿抹着眼泪,一步三回头的走进草棚内。冷麟天挥手给草棚加了一个静音结界,使得草棚内听不到外面的对话。
“夜殇,你长大了。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跟弟弟。”冷麟天揉了揉发酸的眼角:“明年三月,火云城会举办五年一度的青年会武。到时你去参赛,这一年里,只要你将师傅教给你的《九灵诀》练至大成,再加上为师传你的《戏蝶步》,青年会武你便足可以晋级前二十。到时找一个家族依附。你跟少卿的生活就会得到保障。不用再风餐露宿了。”
“师傅,那您什么时候回来?”权夜殇压抑不住眼中的泪水。
“如果那时我有命回来,自然会去寻你。”对于自己未来一无所知的冷麟天道:“如果,以后有人问你师从何人,不要说你的师傅是冷麟天。那会给你带来麻烦。”
“师傅,那我怎么说?”权夜殇眼神灼灼的望着冷麟天。
“你的师傅叫冷郁!”冷麟天随便给自己起了一个假名。
“是。”权夜殇跪倒在地,给冷麟天磕了三个响头。
“为师去也!”冷麟天如穿花戏柳般闪出桃林。
“师傅!保重!呜呜呜……”权夜殇强忍的泪水再也阻拦不住,如决堤般奔涌而出。
桃花林与两兄弟一别,多年便未再见。
冷麟天走过他与陆苋雪走过的每一个地方,回忆过去的点点滴滴。之后他去了他们逃亡时匆忙经过的那条路。当初巷子里托付女儿的那家农户,冷麟天想远远的看一看自己的女儿。可当他来到那个农户家门前的时候,看到的只有残垣断壁,院门也丢了半边,另一半斜斜的倒在地上。冷麟天疾步走进院子,院里的荒草已经两尺有余。推开陈旧的房门,尘土自房门上掉落下来,溅起一阵灰尘。冷麟天环视屋内,屋里只有一个满是灰尘的木桌,木桌上一盏油灯,灯油早已干涸,桌子边一个破破烂烂的椅子倒在地上。冷麟天出了院子,来到隔壁一户稍大的院落前,叩了叩院门。
只听院内传来一个农妇的声音。“来了。当家的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说着便打开了院门。
“你是谁啊?有什么事?”农妇打量着眼前的冷麟天。
“大嫂,我想打听一下,隔壁这间房子怎么荒废了。那对老夫妻呢?”说着,冷麟天从怀里拿出了两枚亮闪闪的红灵石递给了农妇。
“哎呀,你说这事儿啊。你不知道啊,他们家啊。前年?不对。去年,对就是去年!去年这个时候吧大概,天儿也没大热呢。那家的老太婆病死了。老头儿带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娃生活,真够可怜的。那老头没多久也死了。听说是受了风寒也病死了。”接过冷麟天递过来的红灵石,农妇喜笑颜开,绘声绘色的讲了起来。
“那他们家的小女孩呢?”冷麟天有些着急的问道。
“要说那小姑娘啊,也够可怜的,那孩子,那么大一点儿,饿的狠了就道街上去要饭,我见过她几次,我还给她吃的了呢?后来,后来就没见过那小姑娘了。听说啊是被人贩子拐走了。”农妇回忆着。
冷麟天呆呆的站在那里,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的女儿,失踪了。更有可能是被人贩子拐走了。这天下之大,他要如何能找到女儿。
“天,天哥。找到我们,我们的女儿。好,好好照顾她……”冷麟天想起陆苋雪临死前的嘱托,霎时间,五内俱焚。妻子他保护不了。女儿也丢了。
“不行,我一定要找到我的女儿!”冷麟天呢喃着。突然间,冷麟天轻身而起,几个瞬间便不见了踪影。
“哎呀,妈呀。”农妇看到冷麟天飞起来,吓得屁滚尿流的跑回了院子里,紧紧的关上了房门。
冷麟天一年里走遍了大街小巷,又转遍了周边的几座城,见到年幼的乞讨小孩儿便上去看一看她们的肩膀。他与陆苋雪的女儿,右肩上有一个红色火焰形状的胎记。遍寻无果之余,冷麟天想起了农妇的话,听说他的女儿可能被人贩子带走了。冷麟天想尽了一切办法打听女儿的下落。后来得知,他们的女儿去年便被人贩子卖掉了。具体什么地方已然无可查证,只知道那一批孩子被卖到了竺火国东方的某个城。
冷麟天经过了一年的寻找无果后,回到了桃花林,桃花林里的草棚还在哪里,但已不见两兄弟的踪影。屋内落满了灰尘。冷麟天环视一周,目光定格在了一张小小的桌子上。桌子上刻着歪歪扭扭的九个字。“冷麟天,你骗我!我恨你!”冷麟天不由苦笑。在草棚里站了一会便去了火云城。
多方打听得知,权夜殇在五年一度的青年会武中夺魁,成为竺火国历史上年纪最小的夺冠者。年轻的竺火国皇帝得知后大喜,封权夜殇为天子伴读。自此权夜殇兄弟俩便留在了皇宫内。
冷麟天得知后便放心的离开了火云城,踏上了寻女之路。
虞城、云州、洛河、临安、婉郡、乐亭、凤台、水曲、安岳。几年间,冷麟天足迹踏遍了火云城东边很多的城池。随着时间的流逝,找到女儿的可能性越来越小,冷麟天的性格也变得越来越孤僻,冷厉。唯一支持冷麟天活下去动力就是,找到女儿跟妻子。
安岳城外。
“师兄!”一人拦住了冷麟天的去路。
“你,你是楚云朗?”冷麟天不确定道。
“是我啊,麟天师兄!一别经年,你这头发?”楚云朗激动的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在云州随师傅学艺吗?”冷麟天疑惑的道。
“我奉师父之命,来安岳找九玄根。”楚云朗道。
“师兄,多年未见,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叙叙旧如何?”楚云朗接着道。
“好。”冷麟天想了想道。
安阳城外,竹林……
“师弟,师傅他老人家可好?”冷麟天想起恩师问道。
“师傅身体康健,一切安好。上个月师傅已经修炼紫级大圆满。”楚云朗满面喜色的道。
“师兄,不知你这头发?”看着冷麟天那一头雪白的长发,楚云朗忍不住问道。
多年的压抑与无助,让冷麟天很想找个人倾诉。
冷麟天喝了一口酒:“还记得八年前,我艺成下山。当时的我觉得,天地之大都任我去得。路过云州的桃花林时,听到了从桃林深处传来的一阵的琴音,我出于好奇就寻了过去…………”冷麟天陷入了回忆之中。
“后来,妻子为了救我,替我挡下了那只箭。……”冷麟天痛苦的抱着自己的头继续道:“之后,我找到了那个农户家,可是那院子已经荒废了。我四处打听才知,我与苋雪的女儿被卖到了东边的某个城里。这些年我一直在找我的女儿,可是到现在还没有消息。”冷麟天一把抢过酒囊,一饮而尽。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好似放下了身上沉重的负担。
“没想到一别多年,师兄身上竟发生了这样的事。”楚云朗叹了一口气:“当时出事的时候,为什么不上山找师傅。”
“那时,我带着苋雪跟女儿亡命天涯。根本没有目的地,对方是一个国家,我不能连累师傅。”冷麟天望着面前一颗挺拔的竹子,怔怔出神。
“师兄,你还要继续找下去吗?这人海茫茫……”楚云朗欲言又止道。
“她是我的女儿。况且我答应过苋雪,一定要找到我们的女儿,好好照顾她。可是我真是没用!这么多年也没找到她。”感觉有些醉意的冷麟天,靠在竹子旁坐倒在地。
“师兄,这些年苦了你了。”楚云朗看着坐倒在地的冷麟天眼神闪了闪。
冷麟天感觉心中一阵烦闷燥热,又是一阵刺骨的冰寒。想要站起身却使不出一点力气。
“师兄,还记得当时我们一起上山学艺的日子吗?”看着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冷麟天,楚云朗蹲在了他的身前。
“同样是亲传弟子,师傅传你《莲心诀》的时候,我在劈柴。师傅传你轻身功法的时候,我在劈柴。师傅指点你武学进度的时候,我还在劈柴。那个老不死教你炼丹的时候,我他吗还在劈柴。甚至于,我求了师傅那么久的《九灵印》,结果就在你下山的那天,师傅宁愿硬塞给你,也不肯给我!同样是亲传弟子!凭什么!凭什么!”
看着楚云朗由于愤怒已经扭曲了的脸,冷麟天突然笑了:“云朗,这就是你给我下毒的理由?”
“难道这还不够吗?”楚云朗愤怒的叫道,脸上的肌肉不住的颤抖着。
“师傅,不教你是因为你当时年纪太小,心性不定。师傅与我提起过,说要打磨打磨你的性子,强健强健你的筋骨。你难道忘了,你当初体弱多病的时候,是谁衣不解带的守在你的床边。是谁在你被山里的毒蛇咬伤时,为你吸出毒液。在你贪玩险遭虎口的时候,又是谁救下的你!是我!你这么辱骂师傅,你对得起师傅吗?”冷麟天有些激动的道。
“你说师傅那个老东西?哈哈,我告诉你吧,师傅去年晋升紫级大圆满的重要关口爆体而亡了。你不用这么看着我,不错,是我,是我那时在那老不死的背心,用他教我的《九劫指》狠狠的给了他九指。结果他砰的一声就炸开了。哈哈、哈哈哈!”楚云朗有些癫狂的笑着。
“你、你这个畜生!畜生!”冷麟天气的哆嗦着手指,指着面前的楚云朗“师傅一直不让我告诉你,每夜在你熟睡之时,师傅都会为你渡气,帮你换灵。每次师傅从你房中出来的时候,路都走不稳。这样的事情,师傅做了整整十年。如若不然师傅早在十几年前便紫级大圆满了。就是因为你天生经脉闭塞,师傅心疼你才会如此。如若不是师傅帮你渡气,你根本活不过十六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