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冷郁在药王谷住了下来。每日里,药王白思远都会研究出各种稀奇古怪的药物。不是药浴,就是内服,要么外敷,要么汗蒸。治疗的结果不是上吐下泻,就是奇痒无比,要么疼痛难忍,要么意识恍惚。两个月的时间匆匆而过。就连白思远的女儿白若汐,都不得不佩服冷郁的忍耐力。常人每日里如果经过这么一番折腾下来,只需七日,不疯掉也要自尽了。而冷郁却苦苦的挨了这么久。白若汐很好奇,在冷郁神志不清的时候,嘴里一直念叨的“苋雪”,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冷郁以此为信念,一直支撑了下来。
药王白思远十分欣赏冷郁,他的毅力,他的承受力,还有他对生的执着。两个月的相处,白思远发现他开始喜欢这个倔强的小子了。
一日,药王白思远将冷郁叫到丹房中。
“叫爹!”冷郁刚转动轮椅来到丹房内,就听白思远莫名其妙的来了一句。
“我?”冷郁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回头看了看,并未见白若汐。
“臭小子!瞎看什么!就是你!老头子我发了善心,要认你做义子。”白思远敲了敲冷郁的头。
“这……你……我!”冷郁对这突如其来的“福气”,不知所措。
“唉,老夫这一生,活了不知道多少个年月,一直醉心于丹道之术。以至于一直孤身一人。”白思远关上丹房的门,回过头道:“若汐也是我十几年前,在后山捡来的。这十几年一直相依为命。我从未告诉过她是我捡来的,你要替我保守秘密。我们药王谷向来是传男不传女,而老夫就只得这么一个女儿。这两个月来,老夫觉得与你甚是投缘,本想与你结拜为异性兄弟,奈何老夫命不久矣,大限将至。我不怕死,但我怕,我这一身的炼丹之术,还有药王谷的传承就自我而断。所以,老夫决定收你为义子。”白思远从未如此郑重!
“你的毒伤,老夫倾尽毕生所能,也只能祛其十之六七,还有几分已经深入你的骨髓。能不能完全祛除就看你自己的能耐了。”药王白思远看着坐在轮椅上的冷郁道。
“药王的救命之恩,在下无以为报。但是,我背负着血海深仇,不知道能不能将药王谷的本事传承下去。”对于药王白思远的看重冷郁很感激,冷郁将自己这么多年的遭遇一一讲给了白思远。“……就这样,我一掌毙了楚云朗,醒来就在药王谷了。”
“我不管你以前有多少愁怨。也不管你以后何去何从。总之,你就是要做我的义子,你就是要接了我的衣钵,不然的话,我现在就毒死你!”听了冷郁的一席话后,白思远突然怒道。
冷郁的嘴角抽了抽,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面前暴跳如雷的白思远。无可奈何的说:“好吧。爹。”
本来暴跳如雷的白思远,见冷郁答应了做自己的义子,冲上前去,一把抱住冷郁。照着冷郁的脸上就亲了一口。口中连连道:“乖儿子,么,乖儿子。嘿嘿嘿。”
冷郁用袖子使劲儿擦了擦脸上的口水,眼角的青筋跳个不停。看着在丹房里蹦蹦跳跳的白思远,努力克制自己即将爆发的情绪。
“乖儿子,你等着。”说着白思远就跑了出去。不一会就抱来高高的一摞古籍。“乖儿子,把这些背熟。然后,为父教你炼丹。你去吧。”
三年后,丹房内。
“乖儿子,做得好。对,就是这样。”丹房中,在一旁观摩冷郁炼丹的白思远欣慰的点头道。
“我儿在炼丹一道真乃奇才,才三年的时间,就达到了药王的水准。老夫就是现在死去,也能闭眼了。”白思远老怀安慰的看着冷郁。“若我儿的腿没有被断去,想必终有一日,可以达到我这一生都在为之努力的药圣之境。”白思远出神的想到。
“郁儿,你过来。”已显老态的白思远,躺靠在竹椅上。
“父亲。”冷郁蹲下身来,望着白思远。
“郁儿,这三年来,为师已将毕生所学,传授给你,希望你牢记药王谷祖训,每一代药王谷传人,只能传授给三人。至于传男不传女,我看不如就算了。我这一生都为这条祖训所累,不然也不会大限将至时才传给你,你不必遵守。但切记所授之人,心术不正者不传,奸佞淫邪者不传,不孝祖先者不传。咳咳咳、”白思远说的有些急切,不由得咳了起来。“郁儿,为父的寿限就在这几日了。为父有些放心不下你跟若汐。”说着白思远自怀中摸出两本书一本《千金药典》,一本《长生诀》。“郁儿,这两本书,待为父去了,你将《千金药典》交给若汐,这孩子心地善良,一直的愿望就是悬壶济世。这部《长生诀》你参透之日,便是你晋升药圣之时。”
“父亲!”看着一天天虚弱下去的白思远,冷郁那颗冷硬的心,不禁微微颤抖。三年的悉心教导,日夜操劳研究解毒的办法。冷郁都一一看在了眼里。
白思远摸了摸冷郁墨绿色的头发,“郁儿,你身负血海深仇,这《长生诀》里有一篇制作人皮面具的方法,你先学了去,你容貌俊美,用这面具遮遮,若你想报仇,待实力足够之时再动手。答应为父。咳、咳咳。”
冷郁望着咳的不停的白思远点了点头。“郁儿知道。”
三日后,黄昏……
“郁儿,若汐。”苍老的白思远伸出干枯的手,拉住跪在床边的冷郁和白若汐。“乖女儿,不要哭。爹爹这一生活了几百载,也够了。你也大了,可能你猜到了,你并不是爹爹的亲生女儿。这么多年我都没有告诉你,你不会怪爹爹吧。”白思远望着泪流满面的白若汐,眼角微湿。
“女儿知道。女儿从来没有怪过爹。”白若汐跪在白思远床前泣不成声。
“当年,为父去后山采药。听闻一阵婴孩的哭声,为父过去一看是一个女婴,那个女婴就是你。我将你抱回药王谷,本想待你大一些,就告诉你的。可能是人老了,越老就越怕孤独,我怕我告诉了你,你就会去找你的生身父母。到时候,就剩下我这孤老头子一个人,是我太自私……”白思远说着,眼角流下了两行浑浊的泪。
“爹爹,你别哭。我没怪过你。若不是你,恐怕我早已被野兽吃掉了。你是我爹,一辈子都是我爹。女儿不怪你。”白若汐情绪激动的连连说着。
“若汐,我的好女儿。爹爹知道你最大的心愿就是游历四方,悬壶济世,你有一颗善良的心。为父早已经将这些年的医术,写成了一本书,放在你哥哥冷郁那,等爹爹去了,郁儿会交给你的。”白思远说完将目光转向冷郁。
“郁儿,其实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你要记得为父的一句话,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要好好修行,待你有能力报仇的那一天在去报仇也不晚。”白思远说着,从枕头下面摸出一面黑色令牌。“郁儿,你腿上有疾,这面令牌你拿着,等为父死后,你拿着这块令牌,去白云城慕家,当年我于慕家家主慕青耀有大恩。这枚令牌是慕家家主令,他们会收留你,你好好在那里养伤。不要心急报仇。切记!切……”白思远紧紧握着冷郁的手,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嘴角微微翘起,含笑而去。
“爹!爹!…………”
“父亲!儿子知道了。”冷郁跪在床前,眼泪无声的流了下来。
“妹妹,你真的决定要走吗?要不要跟我去白云城。”冷郁望着已经打点完行装的白若汐。
“哥哥。我决定了。我要用爹爹教我的医术,悬壶济世,治病救人。”白若汐看着冷郁眼圈红红的笑着。
“既然你决定了,这本我自创的《戏蝶步》你拿着,闲来无事的时候多练习练习,江湖险恶,这部轻身功法,不求伤敌,但求自保脱身。”冷郁想了想,自怀里拿出一本书。
“哥哥,保重。”白若汐背上行囊,冲着冷郁嫣然一笑便离开了。
定州。
“师傅!徒儿不孝,现在才来看你老人家。”坟冢前冷郁给自己的授业恩师,天山老人磕了三个响头。
“当年徒儿下山与师傅一别,不曾想,那一别便是永别。徒儿的一身本事都是师傅你老人家所授,本想着待徒儿功成名就之时,便接您老人家享福。没想到……”冷郁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师傅,徒弟已经替您料理那个欺师灭祖的东西,您老在天有灵,想必也能含笑九泉了。”冷郁跪在坟冢前:“徒儿下山以后……”“后来,义父也驾鹤西去了。”
“师傅您放心,徒儿一定不负您所望,将《莲心诀》发扬光大。”跪在坟冢前的冷郁,磕了三个响头后转身而去。
火云城。国师府深夜
“夜殇?”冷郁拄着一根拐杖,看着面前蒙着面纱的男子。
男子愣了愣,突然双膝跪倒在地:“师傅!您,您的腿,这么多年您都去了哪?”
“傻孩子,快起来。”冷郁摸了摸权夜殇的头:“我很好,这腿没事的。没想到一别数年,当年还会哭鼻子的小小少年,变成了竺火国的大国师。我很欣慰。”
“师傅,这些年我派了很多人打听你的消息,但你一直音信全无。以后您就留在国师府,这就是您的家。”权夜殇激动的眼含热泪。
“不,我还有事情没有了结。我要去白云城找一个人。你不要挂念。”说着,冷郁身上蓝光一闪,身影慢慢的消失了。
权夜殇没有看到,在回廊的阴影下,站立着有一个人。他咬着嘴唇,眉毛拧起,似乎有着极大的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