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自愿的？”
小孔子目露不屑，有些嘲讽的望着洛长乐：“皇后娘娘未免太过天真了些！咱们当初既然选择进宫伺候贵人，宁愿舍弃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那就是因为不想死啊！当初不想死，难道现在就想死了吗？！所谓的自愿，在这皇宫大内，我们这些下人，又有自己选择的权力吗？！”
“你自己贪生怕死，你大可以不必来伺候大皇子！”
洛长乐咬牙切齿的大声喝道：“不管你找什么理由狡辩，本宫都不会原谅你的！”
“奴才既然做了这样的事情，就没想过让皇后娘娘原谅！”
小孔子一下子从地上站了起来，有些挑衅的望着洛长乐：“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不过可恨，奴才没有杀了大皇子，不能替宫中的兄弟姐妹们杀掉这个祸害，是我对不住兄弟姐妹们！”
说完这句，小孔子竟然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把尖刀，朝着自己的腹部想都不想，一刀就刺了进去！
“噗！”
鲜血一下子从伤口的地方汹涌澎湃而出，把洛长乐眼前染成了一片红色。
惊慌了片刻之后，洛长乐总算回过神来，有条不紊地对着周围的宫女太监们喝道：“不能这么轻易的让他死了！给本宫宣太医，务必留他一条狗命，本宫一定要知道，这幕后黑手到底是谁！”
太监们领命，一通忙活之后，大殿里总算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也正是这个时候，洛长乐才将目光放在了那个跪在地上，尽量把自己缩成一团，好让自己看上去不是那么显眼的，小孔子的同伙。
“你叫什么名字？”
洛长乐眯了眯眼睛，冷声问道。
“回，回皇后娘娘的话，奴才，奴才小凌子……”
那小太监此刻已经抖如筛糠了，上下牙齿也在打颤，有心想要向小孔子那样一死了之，可是内心又有些不忍下手，所以再三挣扎之后，还是放弃了自尽的想法。
“小凌子，很好。”
洛长乐此刻怒极反笑：“本宫不管你到底是不是被冤枉的，但是方才小孔子的下场你也已经看到了！你要是不想如他那样，你最好把你知道的一切，一五一十的说出来，若是你的回答能叫本宫满意，放你一条生路也未尝不可！”
话音刚落，小凌子猛地抬起头来，眼睛里陡然迸射出一股热切的光芒，满脸期盼的望着洛长乐。
“不过到底能不能替你自己争来这条性命，还要看你提供的消息值不值得上你的一条命……”
洛长乐既有些鄙视面前的小凌子，又有些庆幸面前的人是小凌子。
通过他的眼神可以看出，这是一个内心十分不坚定的人，只要许以重利，就算是天王老子他也可以出卖，要这样的人跟着办事，那可真是要随时做好被出卖的准备。
但是另一方面，如果小凌子不是这样的人，那么自己又怎么才能替大皇子查明伤害他的真凶？
心里的感觉十分复杂，洛长乐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一脸淡定的望着小凌子。
小凌子咬了咬牙，朝着洛长乐重重的磕了个头，俯下身子，大声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奴才对这件事情知道的真的不多，今天奴才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完全是中了那小孔子的奸计了——要是奴才知道，他竟然要做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奴才又怎么会跟他同流合污？”
先替自己喊了冤，看到洛长乐那轻蹙的眉头的时候，又急忙跟在后头补充了一句道：“虽然这件事奴才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也没有什么真凭实据，可是皇后娘娘，前天夜里，奴才因为肚子不舒服，起夜上茅房，忽然瞧见了小孔子也鬼鬼祟祟的在外头……”
说到这里，小凌子顿了顿，偷偷抬起头来，好像在观察洛长乐脸上的表情一般。
果不其然，听到这里，洛长乐的注意力已经被完全吸引住了，看小凌子突然停住了话头，有些着急的追问道：“你就别卖关子了，把你知道的所有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都说出来，不准有任何隐瞒——那小孔子深更半夜的要去做什么？你可都瞧清楚了？”
“回皇后娘娘的话，奴才当时也是抱着怀疑的态度，所以就跟在了小孔子的身后……”
看洛长乐好像对自己的话很感兴趣，小凌子这才轻轻松了一口气，只不过脸上却并未表现出来。
“您猜怎么着？那小孔子竟然鬼鬼祟祟的出了凤仪宫，去了御花园假山后头，一个僻静的角落！”
洛长乐的心也跟着紧紧的提了起来——如果这个小凌子所言非虚，那小孔子必定另有所图！
想到宫里竟然还隐藏着这么一个幕后黑手，洛长乐就觉得身上止不住的发寒。
“因为晚上实在是太黑了，奴才并没有看清楚跟小孔子碰头的人到底是谁……但是奴才却发现那个人很高，比小孔子大概要高上一个头，而且脸上的肤色还挺白的，所以奴才还诧异了一会儿——这要说是个女的吧，这身高也实在太高了些！这要说是个男的吧，这皮肤也太白了些……”
“难不成是罗刹人？！”
洛长乐心中一惊，这句话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额……”
小凌子好像被噎了一下，只不过又顺势垂下了眼眸：“奴才也不敢多加猜测，奴才实在是太笨了，只能把自己亲眼所见的东西告诉皇后娘娘……娘娘，今天的事情奴才委实不知，还请皇后娘娘开恩饶命啊！”
说来说去，话题又回到了最开始的地方。
小凌子现在心里是舒服了，可是洛长乐心里却好像一团乱麻。
这宫里，长得高大的人确实不多，毕竟奴才们更多养成的习惯是弓着腰驼着背，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显示对主子们的恭敬。
除了那些侍卫们，洛长乐觉得宫里最高大的人便是皇上，只不过皇上不可能跟小孔子私下里有什么接触，那么剩下的只有一个可能，跟小孔子接触的就是罗刹人！
在这么敏感的时刻，偏偏出了这样的事情，就算洛长乐不想多想都不行。
众所周知，罗刹国使臣是以罗刹的索菲亚公主为首的，那么这一切是不是出自索菲亚公主的授意？
这些时日索菲亚隔三差五的就来凤仪宫，强行要跟自己聊天，要跟承儿玩儿，难不成这一切都是为了伤害承儿？！
洛长乐紧紧的抿着唇，心中的狐疑越放越大，原本那勉强能被自己压下去的，“索菲亚公主是个好人”的论调，也被自己一点点地推翻了。
可是她为什么要伤害承儿？
她既然前段时间对自己那么殷勤，那么肯定知道洛长安就是自己嫡亲的哥哥，若是惹恼了自己，伤害了大皇子，洛长安又怎么可能跟她走到一起？
那个脑海中有些正义的意识下意识的替索菲亚辩驳了一句，可是几乎连想都没想，另外一个意识便嗤笑一声，鄙夷的又对洛长乐自己道：“说不定就是因爱生恨啊，因为洛长安一直不肯松口，索菲亚公主实在是动了怒，所以才会让人做这样的事情，就是为了报复一直不肯答应她的洛长安，还有自己！”
这个观念一出来，好像所有想不通的问题一下子又都迎刃而解了。
“你所说的这些问题，你可敢保证没有一句虚言？”
洛长乐阴沉沉的望着小凌子，再次开口询问。
“奴才说的句句属实，若是有半个字儿的谎言，就，就让奴才出门就被雷给劈死！”
这也算是发了毒誓了，洛长乐深吸一口气，定定的看了小凌子一眼，并没有从小凌子的眼睛里看到哪怕一抹惊慌失措，这才有些满意的点了点头。
“本宫明白了，这段时间你就好好的待在房间里反省，需要你出来作证的时候，本宫希望你知道什么话该说知道什么话不该说——本宫这么说，你可能听明白？”
洛长乐一脸威严的望着小凌子，小凌子心中一喜，忙不迭的点头答应，然后就小心翼翼的退出了凤仪宫正殿的大门。
“如果真的是罗刹人下的手，皇上啊皇上，您到底是希望臣妾告诉您，还是希望臣妾一辈子瞒着您？”
等大殿重新恢复了往日的寂静，就连身边跟着伺候的宫女们也被洛长乐赶出去之后，洛长乐抬头看着窗外那凛冽的寒风，嘴里喃喃自语着。
眼下朝中的局势，洛长乐并非一无所知，可是在这个时候，要因为这样的事情分了皇上的心，洛长乐心中一时间也有些犯难。
可是如果不告诉皇上……
洛长乐皱了皱眉头，眼神忽然为之一变。
不，一定要告诉皇上！
不管罗刹使臣是抱着什么样的目的来的，今天他们能伤害大皇子，那么明天是不是就能够伤害皇上？！
且不管这件事是不是他们做的，至少要给皇上提个醒，暗地里有人要对皇上不利！
“来人，来人！”
洛长乐心中一急，对着门外大喊几声，洛长乐近身伺候的人急忙进来，恭恭敬敬的对洛长乐道：“皇后娘娘有什么吩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