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情?”
即使是对李嫂,湛天仰也难掩不耐烦之色,他已经耽误了太多的时间了,他今天还要开船到上游去找人,虽然水顺流而下,在上游找到的可能性不大,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如果……我是说如果,欢喜要是真的没了,找到了她的尸体,您会怎么办呢?”
“啪”……
李嫂的话才刚说完,湛天仰便用力的一掌拍在桌子上,脸上的愤怒表情让人看了害怕。
“别人说也就算了,李嫂,难道现在连你也咒欢喜死吗?”
“不是这样的……”说着,林嫂便走到了房子一角桌子的旁边去,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了一封信笺。
“总裁,这是我从家里找到的,您自己看看吧!”
湛天仰顿时将信封撕开,信放在棕色的纸质信封里,根本没有封口,里头的信显然李嫂已经看过,从李嫂的表情来看,湛天仰就已经猜出了这是欢喜写的信,一打开,果然是她的字迹。
湛天仰没有立刻看信,只问这是从哪里找到的。
“就在别墅的房间里,看来是早有准备。”
“你们先出去吧!”
说着湛天仰拿着信走到了窗边,一个背影对着门口,脊背有些弯弯的,手颤抖着将那封白纸黑字的信抖看。
李嫂看着湛天仰那样子,心里自是一番难过,看了徐皓一眼,徐皓示意她和自己一起先出去。
很快,房间里只剩下了湛天仰一人。
那加简简单单的一封信,张湛天仰看了快两个小时,每当李嫂担心路过的时候,都看见他还是那一个弯弯着脊背站在那儿的样子,一动不动的,好几个小时了,就不见有任何的动静,实在是着急死人了。
“这个办法真的行得通吗?”李嫂跑到外头去找徐皓,此时徐皓芜的看向里头那孤零零的声音,原本他很笃定,但是现在,他又不确定了。
里头,湛天仰再一次的心头到尾看了一遍信里的内容……
湛天仰:
我恨你,我要用我的死给你一个教训,虽然,我不知道你会不会为我难过,但我要带着我的孩子,我的父母离去,从今以后,我只会在你的噩梦里出现。
你千万不能死,你要好好的活着,经营好你的公司,长命百岁,一直家缠万贯的活着,这就是我对你的惩罚。
我走了,请你不要再来找我,因为在去墨海之前,我已经吞了安眠药了,即使我不被海水淹死,也不会再活下去,我不会给你任何赎罪的可能性。
如果你想赎罪的话,就给我好好的活着。
——苏欢喜
多么简短的一封信,根本不需要两个小时的时间去理解其中的含义,但是,此时的湛天仰就像是脑袋挡掉了似的,这两个多小时里,他一遍一遍的看这封简短的诀别信,妄图逐句逐字的分析,体会其中有没有任何其他的含义。
然而,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一遍和第一遍所体会到的含义却一模一样。
那便是:她一定要去死,她恨自己,她要让自己好好的活下去,用一辈子的愧疚来赎罪。
两行泪终究是从湛天仰那黝黑的眼眸中蹿了出来,淌过他原本白皙的脸颊,穿入那茂林一般的胡须里头,颗颗被阻拦在了一根根垂着的胡子里,湿润成了一片。
他终于挪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才发现身体僵硬,脚下一阵钻心的麻,一只仿佛在一个月内苍老了很多的手,胡乱的抹了抹自己的脸颊。
好久他才听见自己的嗓子发出了一些字节:“这就是你想告诉我的吗?”
湛天仰看着眼前的一框墨海,墨海的湖水微蓝的像是假的一般,不懂为何称之为“墨”,那儿埋葬了她的爱人欢喜,她以为欢喜或许在诀别信里会和他多说几句话,但是她到底要恨自己到什么样的地步,才在这最后的关头依旧无情的抒发自己对他的厌恶。
“总裁……!”屋外,李嫂冲了进来,湛天仰企图挪动自己的步子,发麻的脚却不听使唤,他一下子跪在了地上,身体的各处才传来疼痛和疲惫。
“总裁你没事吧?”李嫂扶着他,眼泪放肆的流,心疼极了。
湛天仰这才慢慢移了移视线,从窗外已经看不到了的墨海,只剩下一片黑夜里的星空,移到李嫂的脸上,他有些心碎的问道:“李嫂,欢喜她……真的死了吗?”
李嫂的下巴随着哭泣而颤抖,尽管这是他们这么久以来企图让张天仰相信的事实,然而真的等他这么问出口的时候,李嫂却还是忍不住哭了起来,一时见哽咽的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湛天仰慢慢闭上了眼睛,好像这么久以来的疲倦终于像是爬山虎一般疯狂的缠绕了上来,直接漫过他的头顶,缠绕在他的脖颈和鼻息上,让他快要透不过气来。
李嫂以为湛天仰只是累了、困了,直到过了一会儿她提醒湛天仰该起来了,摸了摸他的脑袋,才发现他的头滚烫如火烧。
“总裁?总裁!”
“来人啊!总裁晕倒了!”李嫂这才大喊道,门外的徐皓又叫了几个人进来,冲进来将湛天仰接走了。
他再一次的躺在了担架上,离开的时候恍惚间微微的张开了眼睛,海风吹得人身体冰凉,画面照的人格外透明,月光洒下的时候,似乎照在了所爱之人的脸上,天上一闪一闪的星星,不再有苏欢喜那双明亮的眼睛……
至此,湛天仰再也没有力气挣扎,连欢喜的名字都唤不出来了,至此,他终于在事发之后的一个月之后脱离了这片海滩。
在梦里,他再一次无可救药的梦见了苏欢喜,这一次他紧紧的按着她的肩膀疯狂的摇晃着,咆哮着问她问什么要那么狠心。
愤怒的咆哮完了之后又跪下来恳求她:“欢喜,我求求你回来好不好?以后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别对我这么狠心,欢喜。”
可是在梦里,苏欢喜有一张极其冷漠的脸,力气也极大,她一把推开了他,笑着问道:“我狠心吗?你难道忘记了吗?你也是这么狠心的对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