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杀手界的扛把子、活过两世的人来说，狂窑子简直是小菜一碟。
只见顾姝将手中一把墨竹纸扇摇得淡淡生风，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少在爷面前废话，把你们姑娘都叫起来，爷有的是银子。”
她说着话，扇子平着递到了墨子良面前。
“干什么？”墨子良也将扇子摇得生风，很是不解。
顾姝回头看他，特别惊讶他竟然连这点手势都看不懂，还是那个精明睿智的嘉囿皇帝吗？
“给银子呀！”
“朕……正常情况下，我出门都不带银子的。”嘉囿皇帝冷哼，他像是那种出门需要亲自带银子的人吗？
“啧……”顾姝用眼神瞪他：你自己提议逛窑子，居然不带钱？难道想要白玩不成？虽然说你是皇帝吧，但也该尊重一下人家做生意的好吧！
墨子良回瞪：朕乃天子，出门还自己带银子？这不是笑话吗？
顾姝继续瞪：有本事，你就说你是天子，看看人家信不？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回瞪了好一会儿，十分默契地将目光转向了一旁小厮打扮的高宇阳。
高宇阳不解地眨巴眨巴眼，随后从窄窄的袖袋中，掏出了几枚铜板，“小的甚少出门，也不知道两位主子需要银子。”
嘚，三个人都没带钱！
看了一会儿笑话的龟公脸上赔着的笑脸眼看着就僵了下去，“我说几位爷，你们要涨见识小人是没意见的，但总得要银子吧！咱们楼里做的虽然不是什么高洁生意，但姑娘们也是清清白白的。”
顾姝蹙了蹙眉，这可真的是当了那啥还要立牌坊了。
她目光扫了扫墨子良腰间的配饰，香囊就算了，那枚蝴蝶形翠玉珏倒是价值不菲的样子。
只看她眼珠子一转动，墨子良便知道她打的什么鬼主意，下意识地退后一步，用扇子挡住了腰间的玉珏，“我的东西，必不可能抵押。”
顾姝看了看自个儿腰间，因为嫌弃玉器过重，只带了两个香囊，也不值钱。她将目光转向了高宇阳。
高统领一身小厮的打扮，自然不可能在腰间挂什么配饰，但他手里拿着的那把长剑，却是镶嵌着红宝石的，看起来价格就不菲。
“嘿小高，”顾姝朝高宇阳勾了勾手指，“咱们打个商量如何？”
高统领顺着皇后娘娘目光，看向了自己的宝剑，当即明白她要做什么，下意识地用力捏紧了宝剑。“这把剑，是祖传的。”
“你就放这里抵押着，回头我派人来赎回。”顾姝不由分说，朝高宇阳逼近了几步，“小高呀，你也不希望你家主子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吧。”
“这……”高宇阳犹豫了，看向自家主子。
嘉囿皇帝长身玉立在旁，面无表情，好像一点儿也不关心银子的事情。
犹豫了，就表示，有得商量！
顾姝直接上手，夺走了宝剑，“噌”的一声，宝剑出鞘，剑尖所指之处，正是那驼背龟公的咽喉。
“这把剑够锋利吧，能不能请得动姑娘们起床呢？”顾皇后一手摇扇宛若翩翩贵公子，一手执剑如英气大将军，脸上却是单纯无辜的笑。
那龟公吓得双腿一软，三魂六魄早已不附体，告饶道：“小的做的只是些小本生意，公子爷何必呢？没有银子，记账也就是了，这剑你就收回去吧。”
“唉！既然是小本生意，咱们也不会让你们吃亏的。”顾姝收剑入鞘，直接从高宇阳手里拿过宝剑，扔到龟公怀里，“叫你们楼里最好的姑娘起来！我听说新近来了个花魁，叫什么欢合，就她了。”
说完，大摇大摆地就上楼去了。
龟公战战兢兢地抱着那把剑跟在后头，十分为难，“公子爷，不是小的为难您，实在是因为那欢合姑娘已经在陪别的客人了。”
“哦？”顾姝在楼梯转角处停了下来，回头看着龟公，双眉高高地挑了起来，“还有人和我们一样，大白天逛怡红院的？”
龟公还未说话，楼上便有声音传来，“阁下都能来，别人就不能来了？莫非，这就是只许州官放火吗？”
这个声音，顾姝和墨子良都很熟悉，两个人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随后默契地撇开头。
昙国首富叶家的大小姐叶壮壮，大白天地在怡红院里？
“二位公子爷，欢合姑娘就在陪这位，那可是叶家的公子，轻易不敢得罪的。”生怕两个头一次到这种场合的公子哥，脾气一上来惹出什么大麻烦来，龟公赶紧上前解释，“咱们楼里其他姑娘也多才多艺，小的这就去唤来？”
“不用了。”顾姝将折扇一收，在那龟公的肩头敲了敲，“小爷今儿个还就要欢合姑娘陪着，谁劝都不好使。”
她说完，直接小跑着上楼去，循着记忆中声音传来的方向，轻车熟路地来到二楼里端一间包房门口。
房间门没有关，从外面可以看到里面的陈设。当中放了一张大圆桌，桌上惦着紫红的织锦攒花垫子，放满了冰镇着的瓜果茶点。
围着桌边放了几个垫了垫子的圆凳，下面是一张红毯，从门口直接铺到里端的月牙门前。门上垂着珠帘，有风从里端的窗口吹进来，珠帘轻轻晃动，发出清脆的响声。
里间有低沉的琴声传出，以及叶壮壮的声音：“怎么到哪儿都有你。”
顾姝迈步而入，转入月牙门下，便看到一身橙色男装的壮壮至这里脸颊半躺在榻椅里，一只腿伸直了放在榻椅上，另一只腿半曲着。空着另一只手里把玩着一个空空的琉璃酒盏。
小麦色的皮肤，令她消瘦的五官更显几分英气。薄薄的双唇沾染了酒水，有几滴顽皮地顺着嘴角滑落，滴到了她半敞开的锁骨上。
而在榻椅前方，有一个戴着白色纱巾弹琴的红衣女子。
整个场面，紧扣花萼楼的主题：争夺花魁。
“适才在下从这花萼楼下经过，觉着这楼中金光闪闪，满是金钱的气息。原来是叶大小姐在此处！”拍马屁不要钱的顾姝，一面走进去，在榻椅旁坐下，目光却扫着那叫欢合的花魁，“早知道是大小姐，说什么也不敢和你抢呀！毕竟我家里没有矿。”
壮壮将自己的腿往里头收了一点，算是给顾姝挪地儿，“叶家那点小生意，哪里比得上顾大小姐家大业大？”
琴音划了一个破音，红衣女子眸中闪过片刻的惊讶，却又瞬间消失。她连忙起身行礼告罪，“对不起，奴家去换身衣服再来。”
语毕，也不等两位客人应答，便匆匆离去，与正进屋的墨子良装了个满怀。
“怎么回事？”顾姝不解其意，刚才的一瞬间，她分明从那个女子的眼中，看到了震惊于惶恐，还隐约着些许的恨意？“我有这么招人恨吗？”
壮壮嗤笑看向进屋的墨子良，“知道自己要陪的客人是昙国帝后，再怎么经历过大场面的，也得小小震惊一下吧。”
她这么说，好像也不无道理，顾姝便将这件事揭开了。见墨子良进屋来，择了刚才红衣女子坐的地方坐下。她起身到外间，倒了两杯茶来，递给墨子良一杯，自己捧着杯子仍旧坐回榻椅上去。
“壮壮，你此番不是去岭南调查货物的情况吗，可有什么收获？”
对于自己的名字，壮壮已经无力吐槽了，她眉眼稍稍一抬，看向了对面的嘉囿皇帝，漫声儿道：“七年前，叶家在生意场上得罪了岭南一个寡居的老太太，没曾想这位老太太生前行善积德，有不少人受过她的恩惠，所以此番利用乌拉国贺礼一事，趁机报复。”
七年前，壮壮等人还没有接手叶家，而且，顾姝曾经听壮壮提起过，她做的最后一单生意，就是去暗杀岭南一个寡居的老太太！莫非，是因为那件事，所以叶家才被人报复？此刻墨子良在这里，所以不好明着讲出来？
顾姝看向壮壮，从她含着苦笑的双眸已然可以确定，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此次叶家之所以会卷进贺礼丢失的案子，就是有人在报复。相信以七杀堂的手段，事情应该已经完美解决了，
墨子良对叶家的私人恩怨不感兴趣，见叶壮壮没有继续说的打算，便道：“与乌拉国互市已经初步拟定了章程，朝廷抽不出那么多货船与乌拉国运货，到时候还要靠叶家的商队。其他小本生意倒也没什么，主要是矿物交易，按照协议，我们将铁矿冶炼成农具，再送往乌拉国，朝廷派专员监督。矿产的生意一向是由叶家负责，与乌拉国的交涉，希望你们也能参与其中。”
叶壮壮点头表示明白，“叶家以何种身份参与呢？”
墨子良道：“两国互市是国际往来，叶家不能以生意人的身份加入，朕是想，让你入职户部挂个名。”
叶壮壮笑了，“我虽然长得像个男儿，却实实在在是个女子。”
“七公子不是赋闲在家吗？”墨子良显然早已有了打算，“届时他入职户部，身边带一两个随从，也是无可厚非的事。”
“既然皇上决定了，叶家定当从命。”
